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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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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再见!”只见一群八九岁的孩子统一从蹲坐的姿态变成了谦逊恭敬的鞠躬,昆吾不由得微微一笑:“嗯,回去后都要好好温习今天的功课,知道了吗?”
“知道了!”又是异口同声的清脆回答。昆吾看着这些孩子稚嫩而充满活力与朝气的身影蹦蹦跳跳地离去,虽有些感叹自己本也是读书的年纪却做了他们的老师,但更多的却是初为人师的骄傲与奉献的快乐。
那日给安伯说了自己想要在书院寻个差使后,安伯竟真的在书院找了个夫子的职位给他,不得不说他还是很幸运的。他慢慢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每天也坚持四处走动一会儿,现在连续给这些皮猴子讲授两个时辰的课也不会觉得很累。到了晚上也总是一夜无梦,没想到换了个时空,他的生活质量竟比以前要好了。
这里的夫子一月也有一两多的银子,他和安伯两人已经足够了,再加上学子的父母总是送一些瓜果蔬菜来,生活也不再拮据,偶尔也可以买些好肉来打打牙祭。
昆吾备好明日的教案后,又整理了一遍学堂里摆放不齐的书桌,抬头望望天,太阳已落得差不多了,这个时辰安伯已经备好了饭菜,若再不回去可就要被他数落了。昆吾这么想着,便迈出门槛,却不料刚锁上学堂身后就蓦然多了一个人的体温。
“!”昆吾被吓了个措不及手,惊呼的声音还没从嗓子里发出,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嘴。
“嘘……”来人的声音低沉,听得出是名男子,似乎生了病,因此有些无力与干涩,“我无意伤你,你可否帮我一忙……”
昆吾刚想出声回答便闻到男子身上传来的浓浓血腥味,他心底暗暗吃了一惊,便点点头,用手指了指男子捂住他的嘴的手,示意他自己不会出声。
男子松开了捂着昆吾的手,将他的身子转过来,不发一言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确认昆吾是否在欺骗他。昆吾的眼睛一对上男子的双眼心神便不由得震了震。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啊,里面充斥着愤怒、不甘、悲哀、委屈与一丝淡淡的温柔,就像一口灌满了醋的深井,连轻嗅一口都会被里面蕴含的味道所迷惑。只是昆吾很快调整了心神,也是静静地看着男子的双眼。
男子好像得到了什么答案一样,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松弛了下来,他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昆吾的身上,双眼扫了一下四周,似乎在确定是否有人跟来。昆吾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也不便多作言语,将手伸过去抵在了男子的腰间,男子身体又震了一下,怕是不习惯他人的触碰,昆吾暗暗叹了口气,说:“走吧。”
于是昆吾也没有再走以前回家的大路,反是半扶着男子绕到书院的背后,走小径回到了家。刚到家门便看见了等候在门外的安伯,安伯也看见了昆吾,只是见他身旁还靠着一人,便没有急着上前。倒是男子见着安伯,身子又绷紧了,竟隐隐散出一些骇人的杀气。昆吾连忙对男子说:“那是我家的管家,整所宅子就我们两人,不会害你的。”男子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未完全消除对安伯的警惕。
“少爷……这……”安伯也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怪异,正准备上前询问,便听见昆吾说:“安伯,没事。这是我朋友,他受了点伤,到我们这来叨扰几日便走。”安伯见昆吾已这么说了,也暂时放下对此人的怀疑,和着昆吾一起进了大门。
“安伯,你去烧点热水吧,再帮我找点金创药和纱布剪子来。”昆吾扶着男子走进客房,拉开座椅,对他说:“这屋子久没住人了,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拿被褥来给你铺好床。”男子点了点头,便坐到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昆吾拿来被褥给他铺置睡床。
“少爷,咳咳,这是水和药,还有其它的东西……”
“嗯,就放在桌子上吧安伯,今晚辛苦你了,早点去歇息吧。”
“少爷可别折杀老奴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啊,咳咳咳咳……”
“唉唉,安伯你说的都对,快去休息吧。”昆吾也不欲再和安伯做更多争辩,毕竟安伯这么几十年,思想早已这般了,多说多错,还不如耍耍赖撒撒娇也就应付过去了。
“唉……让老奴怎么说您呐,少爷,咳咳……”安伯摇摇头,便顺从地出门去了。两人均是没有看见一旁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充满兴味的光芒。
等昆吾收拾完了床铺转过身来看男子时,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你怎么不赶紧上药?”说完便走过去检查男子的伤口。他发现男子最重的伤在腰侧,其余地方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伤口,现在这些伤有一些已没再流血,但大多数的伤包括那腰侧的伤都还流着血,昆吾一看便有些急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止血呢?打算流血致死?”说罢便用剪子剪开男子被血浸透的衣服,看着那些交织在男子身上的沟壑,吸了一口气,这人是哪里不对劲了竟然就一直等着自己做完事来给他看伤口?
昆吾心里诧异着,但手上还是没有停下动作,他拿起毛巾蘸了热水,将伤口旁的血块轻轻抹去,然后再蘸了些酒给伤口消毒,把金创药均匀地撒上,最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地将伤口包扎起来。等把伤口处理完了,便发现那个男子还是一腔不吭地看着他。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了但天毕竟还是热的,一天为了不使伤口发炎化脓,至少是要换三次药的,若你相信我就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当然,医药费和伙食费还是得给的。”昆吾挑挑眉,见那男子还是不吭腔,虽觉得这男子不对劲,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昆吾还是没有开口问。于是昆吾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端着水出门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
“你就不问我?”
呵,这还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转过身:“问什么?”
男子见他故意装疯卖傻,唇角勾了勾:“就不问我是什么人?从哪来?去往何处?被何人追杀?”
昆吾点头:“是挺想问的,但我觉得你本身是个大麻烦,还是不要牵扯过多为好。”
男子听完这话,不由又细细看了昆吾一眼,薄唇一抿,对昆吾道:“在下明吉。”
昆吾又点了点头,也没回他话,转过身径直便走了。
男子失笑,这人,果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