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绿蚁醅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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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晨曦微露，“呠——呠”，“亲姑娘~亲姑娘~”。感觉有细细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又似很远，远到另一个时空。微微睁眼，貌似有个黑影竖在对面，隔着屏风印来一身影，微躬着身子，唤着我的名字，甚是纠结。“啊——”，我叫出声。 “亲姑娘，莫怕，是我仇忠。昨儿亲姑娘嘱托今日清早去[五丰居]的，小人方才在外敲了好半晌的门，看姑娘没反应，又怕误了时辰，耽搁了姑娘的事，只能冒昧的进来看看姑娘可起了。”“哦，谢谢忠大哥，这倒是亲儿的罪过了，这就起了随忠大哥去”，自是梳洗一番，由仇忠领着，从侧门坐马车而去。
半晌，马蹄声渐缓，掀开幕帘，仇忠忙端了个板凳，让我落脚。我徐步下车，那厢店里已有个不惑之年的男子迎了出来，蓝布衣衫，绳带系着发髻，满面热情、和蔼，一手张着、做着欢迎的姿势。我微微见礼。也不忙着进去。天公已然透亮，眼前这座三层八角楼甚是玲珑，原想是间普通的铺子，可到眼前却是这般惊喜。绕着它走了一圈，仇忠和来人随着。“老人家，您原是这[五丰居]的掌柜么？”。“姑娘只管叫老身[寒齐]，就可以了。上个月这居原来的掌柜不做走了，爷就盘了下来，派我守着，一直空到现在”。“哦”，我频频点着头，眼冒金光，思绪翻飞，嘿嘿，一副繁华图在脑海中铺展。
仇忠看我跟着寒齐进了屋，说晚餐时间来接我，方安心的驾车走了。我应着他，自忙着和寒齐讨论这开业之事。“齐叔，我看这居地理位置甚好，东临街市，西邻达官、商贾的府邸，北靠书院，南向河道，楼又八面玲珑，定能迎八方来客”，齐叔那方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正兴高采烈，吐沫横飞：只要把这、这、这改一下，定是人如洪流，财源滚滚，挡啊挡不住，您等着数银子吧~。我想我现在的眼里肯定是如山般的金山银山在散放光芒。
我一手拿着齐叔给我的原楼图纸，一手拿着毛笔，随着他再上上下下，把三层楼都看了里朝天，细到每一个角落、每扇窗户都不放过，走到厨房，齐叔顿了顿，走到一角打开一个门，黑洞洞的，点上壁上的火灯笼，方看清别有洞天呀。随着向下的楼梯，哦，原是个地下储物间，好似比地上的楼面积还大，四面花岗岩铺面，脚下青石铺路，头顶大理石铺衬，四角灯笼的光芒印的更亮了，设计的真是精妙，我慨叹古人的头脑。“姑娘，这居啥都好，就是厨房小了些，又没有后院养着鸡鸭鹅甚的，唯有这么个地下储物间”，齐叔絮絮说着。“甚好呀”，我感叹着。
托着齐叔去请了木匠、漆匠，拿着大毛笔，我的画工真的不咋的，只能连说带比划的和匠人们探讨要的效果，他们也甚伶俐，听懂了也不含糊，自是开工了。我坐在厅里，犹自喝着茶水，偶尔替着齐叔去监下工。木匠刨着木板，漆匠从顶楼满满往下刷，挥汗如雨。恍然一天过的甚快。“吁——”一声，仇忠驾着马车停在门口，我自是交待了翻明日的日程，匠人们收了工，辞了齐叔。
和仇忠一路无语，到了寒宅，早已过了华灯初上的时分，但看寒宅门帘两边挂着两个大布灯笼，撰着寒字，倒也奇，这么大的宅院也无个甚么石狮坐镇守门，也无块牌匾悬梁。入了厅堂，他们自是吃罢各自回房了，仇忠给我端了些热菜热汤，我便硬扯着他与我一道吃了。
一夜无梦，更无他话。第二天清晨，我自是比第一天惊觉，早早随着仇忠坐了马车去往[五丰居]，一想到如我所愿的场景，便满是动力。因改动的本就不多，在一、二层间添了个外楼梯，在厨房东西两侧开了两个向上翻起的偌大的窗。今日木匠们把两个做好的窗安上了，在拼凑那楼梯，漆匠们也刷到了二楼。晚间，仇忠来接我时，我甚是宽慰，想着明天许能竣工了。出的门来，回头望了眼，拍了下脑门，方觉少了些什么。回到寒宅，三娘竟派了亮儿在给我守门，“阿娘说了，明儿是冬至，望亲姑娘早点归家，吃个团圆饭”。“哦”，我立马热泪盈眶，又被那小子取笑了翻。
第三日，仇忠来接我时，木匠已然竣工、漆匠也刷上了最后一笔，给他们各自结了工钱，走了。我甚是满意的望着，“忠大哥，帮我把那块匾拿下里”。“招牌么？”仇忠办了条凳子，齐叔扶着凳脚，把招牌取了下来，“做何用？”。我递给齐叔说：劈了，生柴吧，哈哈~本姑娘自然有更好的招牌。
原想拉着齐叔一块回府过了冬至节气，可他偏生说要看着居，没辙，我和仇忠只能自己先回了。一路快马加鞭，终是赶在了华灯初上时。进了风雅堂，他们吃的正欢。见了我，龚盛忙拉过我，让我坐与他身边，道：好妹妹，这两日人影都看不着，瞧瞧，忙的人儿都瘦了。一旁拿了碗，给我夹着菜。我原想起来坐附桌上去的，可哥哥拉得紧，许是醉了，那方仇忠也坐了我的位置，遂低头猛吃起来。吃的带劲时，“姑娘，还有甚爱吃的都只管说，我厢让他们做”，仇叔看着我的吃相，乐呵呵的饮着酒。“哦，这冬至倘若有牛羊肉，配着冬酿酒就好了~”。“咦？那牛羊肉是北方、塞外人爱吃的，而那冬酿酒又偏是江南人家冬至吃的，亲姑娘你倒好生奇怪，你到底是南方还是北方人呀？”，亮儿已摇摇晃晃踱过来了。“我是天上下来的仙，地下生出的神，遇到我是你修来的福气，撞到的运气~”我自满不在乎的和他贫着，也抢过哥哥的酒盅，与他干了一杯。堂内哈哈一笑。
吃吃闹闹，一顿团圆饭磨蹭到了二更。哥哥护着我和爷回了风情轩，自去歇了。我跟着爷，也不回房，他好奇的回头，我从身后拿出临走问仇忠讨的酒壶，他遂笑着把我让进了屋，我自是把酒壶搁在暖炉上热着，拿了两个茶盅当酒盅，与其坐在窗户前，望着月光梅影。等了片刻，觉得差不多了，便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莞尔一笑，拿过酒壶，给我们各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他今夜似是心情特别的好，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整壶酒几乎都是他喝的，趁他烂醉如泥前，我跑至书房，拿了纸，笔上蘸了墨，飞奔回来，“爷，在这儿，对，这儿，写[五丰居]，最好是狂草~”我把笔塞到他手里，期许的看着他。果不出我所愿，一副酣畅的狂草。我暗自得意的点着头，忙忙把纸吹干，藏在怀里。“啊~”，他似是大脑终抵不过酒精的侵扰，醉了，倒在我身上，把我重重的压了下去。还好不痛，哦，居然倒在他卧铺上了，奈何酒醉之人体重，怎么推都是无用功，也不挣扎了，反正夜来也多喝了几杯，酒量本就浅，也不自觉跟着呼呼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绿蚁醅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