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抚琴舞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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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无论古往今来，再阔绰慷慨的府门都不养闲人。想那公司里养着的闲人，定凡是其公子亲旧，也至少会做些扫描、复印的活，再不济也定规规矩矩坐在办公桌前做些可有可无的事，端端样子，避了口舌。想我生于普通小康之家，独子，也从不娇气，偶尔小愤青翻，针砭时事。本科进了一二流大学、三流学院，从壮志满酬到得过且过，临了，终不想后半世里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混迹于世，因了那份倔强，辞了所有手边的工作，潜心补课，工作好找，好工作难找。如今，既然这位爷愿意用我一次，必定竭尽所学。更何况都是被利用，为何不把自己的价值放的大些，让顶上的人看着，不愿放弃你。一物对你的价值越重要，就越不愿割舍，而我现今要做的事，便是把自己的价值，放在放大镜下，无限放大；放在显微镜里，无限细致。
本就起的迟，从房里重新梳洗干净了出来，已然又是用餐的时间。拽着哥哥的袖子，跟着爷亦步亦趋的前往风雅堂用餐。刚进厅里，那厢兰儿、三娘已然把碗筷都摆放齐整了。“三娘”，看到熟悉的身影，我将扑过去，把头埋在她怀里，蹭了又蹭。“大姑娘家家的，怎生如此爱哭”，亮儿在旁对我嗤之以鼻，复又低声在我耳边道：是不是昨夜爷欺负于你了。我开始不甚明白，只呆呆的摇头，可想了想，便伸脚要将那泼猴踢出门去。那亮儿跑到哥哥身后，左闪右躲。三娘拉着我好生安慰，又将那亮儿厉声训了翻，方作罢。那边爷与仇叔貌似也相谈的差不多了。遂各自施施然坐定，方吃完，仇忠遣人收了碗筷，各自奉上杯茶水。爷执扇轻指我的方向，也不看我，只对着身侧侍立的小厮道：仇忠，你明日带了亲姑娘去[五丰居]，打点下，那铺子就暂由亲姑娘打理。我这厢拼命的点着头，像拨浪鼓似的，热切的望着满脸惊异的仇忠，眼睛泛着无害的泪光。
下午，男儿自有男儿的事，不知躲到哪里商议去了，连那亮儿也跟着找不着人。我随着三娘、兰儿来到了她们住的院落，甚是大，中间一浅滩湖泊，院角落里圈养了些鸡鸡鸭鸭，叽叽喳喳，好生热闹。开垦出来的土地上排着列列青绿硕大的壮菜。院墙外载着四季常青的松柏，一幅田园好风光。我犹自感叹时，兰儿将我拉进了她屋里，掏出来个包袱：这有几件兰儿的冬衣，虽是穿过的，但都是半新的，看亲姑娘身材合适，定是能穿下的，若姑娘不嫌弃，自拿去穿了，如若，也望不要介意。我自是收下，千恩万谢。又跑到三娘屋里，唠了好一阵的嗑。她总一遍遍的叮嘱我，注意阴虚的身体，万事莫逞强，若那铺子管不好也不打紧，回来自有她照应着我。我喏着她。
晚饭时间，随着她们出去吃罢就各自回屋了。我终在风情轩的书房，看见了各位男子的身影。我入院时，他们正谈笑着、悠悠然的从屋里出来，见仇忠送我回来，便命其为爷端些晚饭来，而仇叔和亮儿和我见过礼后，说笑着出院去厨房觅食去了。不多时，仇忠端了热的饭菜入屋，我也作陪在侧，看着哥哥和爷，吃的津津有味。我倏地想起什么，对旁立的仇忠道：忠大哥，我房里有样缺的、需的，可劳烦忠大哥给我备一样？“哦，但凡姑娘要的尽管说”，仇忠自知道我要去掌管五丰居后，对我态度甚是礼遇，俨然半个主子。“嘻嘻，我要个大大的浴桶”。“哦，何时要？”。“现在”。“这——姑娘，今儿晚了，风情轩较偏僻，天又黑了，现在恐怕不太容易抬来，若，姑娘可以先去三娘那用了再回来”。“哦”，我知道那厮说的是实话，又句句在理，便默了，三娘那世外桃源是好，可是离这远了些，我独独跑去洗了再跑回来，甚是麻烦。
爷和哥哥都用好餐了，斜瞟着我们，也不做声。临走，吩咐仇忠了几句，明一清早定要把我喊醒，刚踏出门栏，就听得身后，“给爷端个几桶温水来”，“是”。我好生羡慕嫉妒恨。终究愤愤的回屋去了。
过了一刻，有人过来敲门，我敞门，竟是仇忠。“爷让姑娘带着替换衣裳去一趟”。“哦”，我抱着衣裳，不甚明了的随着。仇忠推开门，我方踏进去，门便掩了，那厮自离去了。房内，四角的红烛摇曳，空无一人，只一个屏风后面冒着热气，绕过去，正是满大桶热热的水，真是诱惑呀。我咽了咽口水，“爷——爷”，见没回音，我便又轻轻唤了两声：寒非卿、寒非卿。看仍无反应，方笃定四周无人。便好生不客气的，将衣物搁在旁边的衣架上，三下五除二，下水。用手撩着温水，热气萦绕，满心满足。不知过了多时，突的被冻醒，方察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正起身擦干身体，却见屏风上印着个男子的身形端坐着品茗。吓得忙胡乱穿上兰儿给的衣裳，冲出屏风。“你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呀，爷特意让你洗个热水澡，你可知那书房夜来无暖炉，甚是冷的慌，你这是蓄意想冻死爷去了吧。”寒非卿端坐着，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乍看到我时却皱了下眉头，但很快舒开了。“爷，亲儿不敢”，我应着。他却幽幽地站起了身，手臂张开，一副要我伺候他洗漱的样子，好吧，我就委曲求全下吧，伸手替他去解腰带子、盘扣，真是不适应，偏又手抖得厉害，听不得使唤，遂解了许许久久，他那厢也不生气，犹是悠悠哉哉的，任凭我摆弄。我换了几个姿势，最终接近是把他扒下来的。而后，忙给他用桌上温着的壶，倒了盆水，拿方巾给他擦脸，他也不伸手接，一副被伺候定的样子，稳如泰山。好吧，我缓缓给他认真的擦着脸，无微不至，额头、眉眼、鼻梁、唇角、脸颊、脖颈、耳蜗，转身洗了下帕子，又认真的擦洗着他的双手，他的双手十指长长，骨节分明，若是生在现代必是弹钢琴的好料，复又反过来擦洗：爷，您定扶得好琴、舞得好剑。“哦？如何可知？”，我但笑不语，轻轻抚着他指尖、虎口的茧子。他似也明白过来了，忽的把我的手翻过来，摊开，细看了晌，道：那亲姑娘这手腕处的茧子是……。一副征询的样子，我遂大方的告知：写字写出来的。“哦？”。我自是知道古人练字的茧子在手肘处，但也不想费思量，多加解释。他也没有继续问。而后，将他伺候睡下，盖好锦被，自己出门、掩门，回自个儿屋，不多时便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抚琴舞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