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蔷薇》lyvian·璃

37、第三十六章、大漠冬日

　　蔷薇趁着夜色出逃，却在大漠之中迷失了方向。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只知道她该去找贤骁。但他在哪里？还留在风寨，还是回了聚落，还是在四处寻找她的路途中。
　　她只能在大漠之中寻寻觅觅，询问沿途的驿站，希望打听出风寨或是聚落的路线。只是大漠之上本就人烟稀少，零星的几个驿站又能问出些什么呢？
　　冬日的大漠寒风刺骨，几日前蔷薇的旧伤就已经发作。起初只是夜晚有些刺痛，采用热敷之后便可缓解。
　　随着路途的增加，气温的下降，蔷薇的肩伤开始不定时地发作，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同时也没有任何解决的方法。只有处于温暖的环境时，肩伤发作的频率才不那么频繁。
　　在驿站短暂的休憩之后，蔷薇又踏上了寻找贤骁的旅途。
　　近日的大漠更是飘起了白雪，萧瑟的寒风吹得蔷薇瑟瑟发抖，肩伤隐隐作痛。肩上的伤让她无法骑马快跑，只能牵着瘦弱的马匹缓慢地行走在大漠之上。
　　蔷薇边走，边缓缓抚摸马匹的鬃毛，心中惆怅。前方终究还有多少的路途，才能见到心中所念的人儿？
　　她远嫁他乡，中途被抢，与所爱的人误会分开，好不容易重逢之后又再次分开。难道真是有缘无分，难道她真要客死异乡，在这大漠之中黄沙埋骨么？
　　肩上的疼痛在正午时分有所减缓，但随着夜幕的降临便越发疼痛了起来。但是，蔷薇还没有找到落脚的驿站。
　　“马儿，看来今晚得在这荒漠中露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蔷薇无奈地苦笑着，脚步盲目地向前走着。
　　在新月挂在半空之时，蔷薇才找到了一个简陋的洞窟。
　　洞窟位于一条暗渠旁，洞窟中有一些未烧尽的火炭，不过也是许久之前留下的。蔷薇生好了火才发现，洞壁之上绘满了图腾。
　　看来，这里曾经有僧侣居住，因为洞壁上所绘的都是一些佛教图腾。
　　肩上的疼痛让蔷薇无法入睡，百无聊赖只好研究墙上的图腾转移注意力的同时打发时间。
　　壁上所绘的佛像慈眉善目，在昏黄火光的照耀下给蔷薇带来了一更胜于火焰温度的温暖。
　　在这苍茫大漠的一个小小洞窟之中，一匹消瘦虚弱的马，一个潦倒无助的人。深夜因为伤痛无法入睡，只能观看前任在洞壁上所绘图案，寻求温暖。
　　人生如何凄凉，也莫过于此吧。蔷薇有些悲观的想到。
　　她小心地掏出怀中的血丝白玉，在火光中细细观察白玉中血丝的脉络。她知道，贤骁的血融在这白玉之中，同时，他身上的温度也融入了白玉之中。
　　这块白玉所带来的慰藉是否能支撑她的意志，到见到贤骁的那一刻？还是这满天的神佛能够听见她的心意，让她早日回到贤骁身边？
　　她没有答案，只有锥心刺骨的疼痛渐渐腐蚀她的意志。
　　不知是因为肩上的疼痛，还是因为旅途的劳累，蔷薇倒在了火焰旁。
　　也许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吧。
　　父亲、母亲、哥哥，还有最深爱的贤骁。

　　蔷薇是被一阵虚弱的呻吟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看见眼前的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淡淡焦烟，和一些残存的温度。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或者说是昏迷了多久。阳光冲洞口照进来，照在她的身上，也照在离洞口不远处的一位陌生人的身上。
　　陌生人头发散乱，身上的甲胄也破败不堪，特别是腿上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那人似乎注意到蔷薇已经醒了，苍白的脸挂着豆大的汗珠，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啦，不要害怕，我只是路过的人。等我处理完伤口，就走。”
　　“你受伤了。”蔷薇淡淡地回应，渐渐接近那人。
　　“啊，只是小伤而已。”
　　蔷薇渐渐接近那人，发现那人手中擎着匕首，腿上的伤血肉模糊。但蔷薇依旧可以看得出，他腿上的是箭伤。，因为带着倒钩的箭头还没在血肉之中。
　　箭头周围有不少被划开的伤痕，看来那人试图取出箭头，却失败了。
　　“给我。”蔷薇示意那人将匕首交给她。
　　“只是小伤而已，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给我，”
　　蔷薇不理会那人的拒绝，从他手中取下了沾血的匕首，将那人伤口附近的衣物划开。
　　“你叫什么，从哪来？”蔷薇淡淡地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但语气却似平日攀谈一般，一点波澜也没有。
　　“在下莫誉勋，长安人士。”
　　“长安人啊，来这大漠做什么？”
　　蔷薇手中的匕首轻轻拨开伤口周围的皮肉，她仔细查看着箭头没入血肉中的情况。
　　“……”那人紧咬牙关，沉默不语。
　　“我看你这身装扮，是大唐的士兵吧。”蔷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美丽的杏眼锁住那人的眼神，“只有你一个人，该不会是逃兵吧。”
　　“不是，我是……”那人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蔷薇吸引，一时忘了腿上的疼痛，“啊！”
　　那人大叫一声，原来蔷薇已经划开箭头周围的肌肉将箭头取了出来。她快速地撕下衣服的布料，仔细地将伤口包扎好。
　　“不要乱动，好好休息。否则，你会血流不止。”
　　蔷薇说完，就不再与那人说话，径自走进山洞中再次生起了火。
　　看外面的状况，今天是个晴天。不过留下伤患一个人，总是不太好的吧。今天，就不要离开了吧。
　　蔷薇坐在火堆旁，头依着石壁，拉了拉用于保暖的兽皮。昨夜因为伤痛的困扰，蔷薇有些精神不济。不知不觉困意侵袭，蔷薇就这么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境极为混乱，茫然的人群，前进的押解队伍，寒冷刺骨的秋风和冰冷的锁链。蔷薇可以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蔷薇从无尽的梦魇中惊醒，额头渗满了冷汗。她挣扎着起身，来到洞口查看莫誉勋的情况。
　　莫誉勋因为受伤的关系，斜依在洞口处的石壁上昏睡着。蔷薇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他腿上的伤口处，鲜血染红了布料，但庆幸的是血已经止住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蔷薇从暗渠处取了水，在火堆上将干粮泡在水中加热。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蔷薇叫醒了莫誉勋。
　　“吃点东西。”蔷薇将煮成糊状的干粮递给莫誉勋。
　　干粮糊看起来不太好吃，但在这大漠严冬能喝上一碗热水，对于一个受伤的人已经算是天赐的福气了。何况，干粮糊发出的食物气味，证明它的味道应该不错。
　　于是，莫誉勋三两下就解决了整碗干粮糊。
　　两人都填饱了肚子之后，百无聊赖地攀谈起来。
　　“那个，我不是逃兵。”莫誉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蔷薇指了指莫誉勋腿上的伤，证明自己那么说只是权宜之计。
　　“这样啊，谢谢姑娘相助。”莫誉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敢问姑娘叫什么，来自何处，以后有机会好报答姑娘的救助之恩。”
　　“小女蔷薇，家住长安。这大漠之上，你我都是举目无亲的落难之人，出手相助是应该的，别提什么报恩不报恩的。”
　　“不过还是要谢谢蔷薇姑娘了，寻常姑娘家看到这血肉模糊的伤口，早就吓得惊叫连连了。蔷薇姑娘还能如此冷静地帮我取出腿上的箭矢，真是不一般啊。”
　　“蔷薇幼时学过一些医术，不过也是故作镇定罢了。”
　　莫誉勋上下打量着蔷薇，不禁疑问：“不知姑娘孤身一人，从长安来这偏远的大漠做什么？”
　　“蔷薇跟着家中的商队穿越大漠，不想被马贼所劫落难于此，正打算去泽国找熟识的亲友。”
　　“泽国啊，离此地有些距离。”
　　蔷薇从莫誉勋的话语中听出了希望：“难道你知道去泽国的路线？”
　　“我也是知道个大概的路途，要真正到达泽国，估计还是沿途询问比较妥当。”
　　“原来如此，”蔷薇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的清明。虽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终究还是有希望的，“不知大概的路途方向，该如何走？”
　　莫誉勋低头思索的一番：“我本是雁门关成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在回军营的路上，不幸被贼人袭击，地图和随身细软尽数被抢。不知，待我腿上稍微恢复之后，蔷薇姑娘可否同一齐回军营。届时我再帮你打听去泽国的路线？”
　　蔷薇一听，便知此人行动不便，需要一个帮手送他回军。否则延误了军情，那人也是一死。既然已经救他一命，不如再帮他一把。
　　在莫誉勋看来，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到了军营，想必也不会为难她。即使有什么变故，她自认有能力对付。
　　不如就这么办，送莫誉勋回军营，顺便打听去泽国的路线。那样便可早日回到贤骁身边了。
　　“帮人帮到底，我就送你回军营，也算是在异乡尽个同乡之谊。”
　　“那么就劳烦蔷薇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