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白汐尘

5、第四章 传说中的圣族

　　缩成小人的神音的灵魂第一次清醒地看清楚了藏匿在心中保护她的剑还有那八卦阵，她感觉到一阵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痴剑’冲了过来，似乎想将那已经缠在了她灵魂上面的外来者给驱赶出去。
　　那八卦阵也悬浮在她的头顶，将她和那海妖的灵魂共同笼罩了起来。
　　那外来残缺的灵魂似乎感觉到惧怕，它本想把神音吞进去的，发现不能，那虚幻的身体狰狞着竟然紧紧地搂住神音无法反抗的灵魂体，然后一瞬间两者竟然是有了融合地趋势，可是一蓝一白结合的地方激烈地排斥，两者都痛苦地开始尖叫。
　　那剑开始发出嗡鸣，非常果决地斩入那小海妖灵魂那还未连接的地方，
　　“啊——”尖锐的叫声仿佛不是从耳朵里发出的，那灵魂受了重伤，但是即使如此还是停止不了那灵魂融合的趋势，也消除不了神音的痛苦。
　　“母亲……呜……”
　　小小的意念通过灵魂传到了神音的脑海中，那破碎的记忆，满天的白光，残缺的身体，流下的银蓝色血液，还有那妖罗从未见过的那么爱怜的眼神。
　　这是属于它的记忆吗？
　　神音已经不能想太多了，我要死了吗？她只能用最后的力气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在了那剑的手柄，她想说的太多，却是没了时间。
　　在神音触摸的那一瞬间，那把剑开始颤抖，遥远冰层中的人蓦然睁开了眼，嘴角慢慢逸出一丝金色的血液，那血液顺着冰层渗透，直至消失。
　　也就那时，冰层中的人身影似乎透明了一些，几乎快要消失了。

　　那剑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猛地从那小海妖的灵魂中拔出，然后那八卦阵完全地将两人的灵魂笼罩，那剑依旧悬浮在八卦阵上，却是一点一点地开始下沉，每下沉一步，那下沉的部分就变成粉末撒在两个灵魂身上，神音的灵魂力量本来跟小海妖的灵魂力量差很多，但是因为小海妖的灵魂本来就破碎，然后被剑斩了一刀，接着又被这粉末一入侵，神音发觉自己的灵魂竟然占了上风，在那剑近乎自残的情况下，神音一点一点地开始吞噬那小海妖的灵魂，不仅仅是吞噬，而且也是蜕变。
　　剑上的痴字越发血红，它瞬间一发力，竟然全部下沉，变成了粉末下坠，那痴自脱离了剑，一闪没入神音的眼中，也是刹那，八卦阵随之消散，神音吞噬了小海妖的全部的灵魂，泪，从神音的脸颊不断地落下，她发现，她发现那好不容易见到守护的它，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唯一的陪伴的它，消失了，为了救自己……
　　神音来不及伤心，身体的热量，骨头的移位，那血肉仿佛开始沸腾，如同灵魂被吞噬的痛苦，血不断地从她身体中流出来，仿佛要流尽。

　　原本平静的无尽深渊竟然开始搅动，以神音为中心疯狂扩散开来。
　　无尽深渊外的地方，各地都出现了不同诡异的景象，人人都抬起了头望着天，猜测着，沉思着，惊疑着。

　　妖罗本欲冲过去，但是却是被反弹了过来，被停止的法阵竟然自行地开始运作，硬生生将这冲天的异像压制了下来。

　　首先改变的是神音的模样，那短短的头发竟然变成了淡淡的银蓝色，并且开始生长变长，如同海藻般美丽又柔韧。原本银色的眼也开始转变成蓝色，不明的银色花纹印在额间，骨骼开始拉长，身体开始生长，腹部以下竟然开始生长出鳞片将双腿包裹在内，赫然一条银色的鱼尾出现，拖着长长的尾鳍，如此美丽，耳朵也变成了如同妖罗一般，手指间长了透明的膜，闪着深邃的光芒。
　　那笼罩着神音的光芒却是在变身一半时一滞，开始剧烈抖动，然后黯淡，神音的表情变得很痛苦，现在的她长成了五岁左右，但是有什么仿佛缺少了。
　　仿佛她自己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所以，连同身体也不完整。
　　一道模模糊糊的巨大身影浮现在神音身后，如此强大而又充满威势，一股美妙的音乐升起，但是没几秒，那身影的浮现就被打断，一切异像都褪去了，仿佛从未出现。
　　神音终于如愿地晕了过去，那身体漂浮在水中，竟然如同被眷顾一般，被轻轻托着，长发在水中飘散。
　　即使周身没有那水球包裹，那属于魔海的黑色的气竟然主动避开，更或者是欢快地包围在她周身，没有任何伤害的意思。
　　她被魔海接纳了，被这无尽深渊，本是如此排斥的存在，竟然！

　　“天音！”即使仅仅只是那一小段的音乐，但是妖罗也是为之一震，“天音，怎么可能？那个身影，那个样子，那花纹！”妖罗无法相信。
　　那孩子的种族本是跟她海族势不两立的种族，谁知，她孩子的灵魂和这孩子的灵魂结合，竟然生出了这怪异的半妖。
　　这是半妖吗？
　　是那最低劣最卑微的血统吗？
　　不，如果妖罗没猜错，那是，那是传说中的种族，那种歌声，那种模样，那是海族和人鱼信仰神的最原始种族，那传说中的圣族，那是天姬，蓝色天姬！
　　为什么？
　　为什么？
　　在她感觉她女儿气息消失之后，在她感觉一切都绝望之后，在她想出手杀了那个孩子之后，天给了她这么个答案！
　　她该复仇吗？
　　不，这孩子不完整！她不是真正的天姬！
　　妖罗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余下的一分理智让她无法动弹。
　　她看到了那孩子醒过来的模样，那眼中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成了这孩子的垫脚石！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这孩子的灵魂里也包含着她孩子的灵魂啊！

　　“王！”妖梨激动地喊了妖罗一声，她甚至比妖罗更年长，当然明白这些状况。
　　“她不完整！”妖罗仿佛很冷静，却是充满了杀意。
　　“可是……”
　　“妖梨，很好不是吗？”妖罗转过那冰冷的脸，“她通过这次转变后，应该能开始在这深海中生活，她能开始接受这里，那么我的计划就能开始！”妖罗眼中充满疯狂。
　　“王！”
　　“闭嘴！”妖罗大喝，她胸口不断起伏，仿佛压抑了什么，“她不完整，那么她就只是个卑贱的半妖，况且，妖梨你不要忘了，她是敌人！她只是一个工具！”
　　妖梨被那强大的威压弄得脸色煞白。
　　“把她给我带回去宫殿内！”妖罗冷酷地下□□正式启动！”

　　不用水球了，因为神音已经能够在这无尽深渊里正常地呼吸，她的耳后裂开了一条缝，那是所谓的鳃，那是不曾属于她的东西。
　　不用任何灯光了，神音可以看到方圆百里的东西，即使这之前在她来说来是黑漆漆的一片海。
　　现在神音不会觉得寒冷了，不是因为心中充满温暖，而是本来冰冷的海水变成了舒适的温度。
　　但是神音很悲伤，非常悲伤。
　　她第一眼醒来找不到她心中那温暖的剑，她知道那把剑为了救她永远地消失了，神音感觉到很冷，不是身体的，而是心中的。
　　更令她震惊的是，她不再是她了。
　　当看到自己的鱼尾，她的头发，她的手，连同她的血液，她惊恐了，她变了，吞噬了那个海妖的灵魂，连同自己也变成了海妖。
　　母亲会认不出我的，还有父亲，还有，哥哥……
　　神音不知道自己对哥哥是不是恨，但是停留在她记忆中最多的，还是她哥哥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悲伤。
　　怎么办？
　　怎么办？
　　谁来告诉我？
　　神音哭了，那泪水化作了珍珠撒了满地，她好害怕，她本还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她能够回到陆地，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
　　她好害怕，本来还有那剑陪伴着她，但是现在她只是迥然一人。
　　哭过，悲伤后，寂寞后许久，许久……
　　神音呆呆地坐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宫殿的角落，即使这样，即使这样，神音也想活下去，那被‘痴剑’保护下来的宝贵生命，它用牺牲换来的生命，神音不敢，也不能随意舍弃。
　　她不能放弃！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深海，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我的妈妈，即使她不再认识我了，我会活下去，我应该活下去，你想告诉我是不是这个？”她摸着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度，“活下去……”神音笑了，哭着笑了。

　　妖梨进来了，她看到了悲伤欲绝的女孩，但她也看到了女孩的转变，那眼中闪烁着是活下去的意志。
　　妖梨不知道自己对神音是什么感觉，本来是对着异族之人的极度厌恶，但是这个人吞噬了小公主的灵魂，竟然是进化成了不完整的圣族，从未想过，两族的结合竟然是如此，这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竟然在她们的眼前发生，不得不引起她们之间的猜疑。
　　那传说中的圣族怎么会是海族和那个种族的结合！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圣族已经消失了千万年了，海妖一族也等待了千万年了，等待着圣族有一天能够带领着她们重新走向复兴。
　　想到这里，妖梨也想到了她们的王，叹了口气，她再看向神音，态度已经转变了很多，“这是吃的东西。”她放下手中的托盘。
　　神音发现她竟然也听懂得了海妖的语言，她第一明白了妖梨的话，“我……”嘶嘶地声音，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
　　妖梨也发现了神音的变化，一方面为王能够开始顺利进行计划而高兴，一方面又为这女孩感觉到悲哀。
　　即使只是不完全体的圣族，那也是圣族的先兆，她们已经等待了太久，希望王不要再次糊涂才行……

作者有话说

　　慢热慢热~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