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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Blood Shadow 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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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学长?”他有些怔楞地站在原地,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微微惊讶着问:“你怎么……”
“上车。”云雀简短地说,然后握住少年的手,微一用力将他扯入副驾驶的座位,从掌心传来的冰冷潮湿的触感让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等……喂,”纲吉小幅度地挣动着,似乎还没有从男人过于适时的出现中回过神来,云雀已经倾身关好了车门。
打开车顶上方的空调,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暖和起来,和车窗外漆黑寒冷的雨夜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云雀默不作声地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它覆盖在湿漉漉耷拉着的褐色脑袋上,像是刻意加大力度一般使劲擦拭着。
“唔……我自己,我自己来就好,”纲吉连忙拽住毛巾,试图把头发从云雀手中解救出来。
“哼,”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哼,语气中夹杂的烦闷将主人不怎么愉快的心情表露无遗,云雀习惯性地像从前那样命令道,“闭嘴,草食动物。”
少年果然安静下来,他有些脱力似的向后靠在椅背上,任凭整个脑袋都被云雀裹在柔软的毛巾里乱七八糟地揉弄。半响,轻轻叹出一口气,仿佛自语一般地道:“骸……骸他不见了,我很担心。”
云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微沉,他生硬地说,“我不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情况。”
“我知道,”纲吉抬起脸,静静地望着他,“我知道,所以才不想麻烦云雀学长。”说着转过身去,拉动车门的把手。
“嘭!”车门才刚刚推开就被再度大力地关上,云雀火大地扳过他的肩,幽暗深邃的凤眸里隐约有暗流汹涌,“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泽田纲吉。”
少年抿着唇,沉默地与他对视。
“该死!”云雀低咒道,像是对车厢里过于温暖的空气感到闷热似的扯松领口,一贯冷静自持的脸上浮现出焦躁和不耐,“随便怎么样都好,说吧,你要去那里。”
“……”纲吉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双将一切都掩埋殆尽的漆黑眼眸,他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也不知道……”
黑色的Lamborghini在雨夜里飞驰,云雀将档位调到高速,手指无所谓左右的转着方向盘,驶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街区,仿佛单纯只是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兜风。
纲吉窝在他身边的座位里,额头抵着玻璃窗,一闪而过的路人身影夹杂在教堂、剧院等各色建筑中接连不断地掠过视网膜,却始终无法捕捉到自己想找的那一个。夏马尔说的没错,他既不知道骸的住所,也不清楚他的行踪,怎么能够只是凭借那些微弱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联系,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找到他呢?
“太天真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一直以来对自己下的评语,纲吉摇摇头,努力猜测着骸可能去的地方,最后小声请求道:“云雀学长,我想去中央车站看看。”
云雀侧过目光扫他一眼,向着市中心的位置一打方向盘。大约十分钟之后,作为这座城市最重要交通枢纽、连接着数十条火车、地铁和公共汽车的中央车站已经呈现在眼前。
纲吉下了车,快步跑到车站前方空旷的小广场上,半圆形尖顶雕刻着大理石花纹的建筑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富丽而冷清。一个个呈矩形排列形状相同的拱形入口上标示着不同的交通方式和目的地供来往旅客选择,纲吉握着拳,几乎是凭借直觉走入斜对面的2号火车通道。
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清晰,橘色灯光在长长的昏暗的甬道尽头一点点铺展开来。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独自坐在座位上的蓝发男人转起头,视线正好和少年焦急搜寻的目光撞在一起。
“骸!”
“纲吉君?”六道骸诧异地站起身,包着纱布的右眼被蓝发遮盖了大半,脸色英俊而憔悴。他向前走近两步,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随即瞥到跟在纲吉身后走进来的黑发男人。云雀在少年身旁站定,难得没有直接去拿浮萍拐,目光还是和从前一样孤傲而充满敌意。
那些纠缠在心底的酸涩情绪一瞬间膨胀起来,在某种名为嫉妒的催化下迅速发酵失控,骸稍微挑起眉,用着惯常漫不经心地语气淡淡开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不告而别?”纲吉张大眼睛望着他,急切地询问道,“你的伤还没好,就这么独自离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
“我什么时候需要把自己的动向事无巨细的向你汇报了?”他冷冷打断他,带着显而易见地厌恶,“不要把我同你那群忠犬混为一谈!”
“可是……我很担心你。”少年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像是被那道目光隔绝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骸看到云雀皱了皱眉,心中充满报复的快意。
“担心我?”他语气嘲讽地反问,无法抑制地想要把全部的不满都转化为伤人的利刃。心底深处明明在期盼着他的到来,期盼着他抛下那个该死的身份前来寻找自己,可是发热的大脑却像是受到了另一个人格的操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继续说着恶毒的话语,“如果是担心我像之前那样做出什么有损彭格列声誉的事,那么大可不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现在已经无法使用能力了。至于其他,”他冷笑着,“难道你忘了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别拿出你那副黑手党的姿态假惺惺地来说什么担心!”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连骸自己都楞住了,失控的大脑随着纲吉迅速褪去血色的脸庞冷却下来。他惊恐地看到那个少年摇晃了一下,仿佛站立不稳一般向后退了两步,那种被狠狠伤害之后脆弱难过的模样甚至让六道骸以为他下一秒钟就会消失。他想要触碰他,对他说不是这样的,可是指尖还没来得及伸出,黑发男人已经大步走上前来,挡住他的视线。
“混蛋!”云雀狭长锋利的眸子因为愤怒而泛起幽蓝的火焰,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他伸手握住六道骸的衣领,扬起手狠狠一拳揍到他脸上。
“滚开!”骸毫不在意的抹去唇角边的血迹,不甘示弱地用相同的姿势还击。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甚至都忘了去拿武器,只是用最本能的方式宣泄着怒火。
“不要!住手!!”顾不得收拾破碎的情绪,纲吉硬是冲入两人之间,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拉开那扭打在一起的手臂,“住手!拜托……云雀学长,骸……”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染上些哭腔,脸色惨白着,“别这样……”
两个男人停下动作,同时扭头望着他,气氛僵持着。
“哼!”最终云雀打破沉默,他重重甩开纲吉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径直向着出口走去。过大的动作让少年脚下一个趔趄,骸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可是被纲吉躲开了。
少年抬手抹了抹眼睛,语句因为哽咽而有些颤抖,“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让你这么讨厌,”他低着头,瘦小的肩膀轻轻耸动着,“可我还是很担心,不是因为家族,只是想要亲眼确认骸有没有事。既然你好好的,我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抬起脸庞,“一直以来强迫你做着憎恨的黑手党工作真的很抱歉,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复仇者监狱,那么当初和爸爸协定的事情自然可以随时结束,”纲吉死死攥着拳头,像是用尽力气才能强迫自己将那些话语说出口——“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再做彭格列的雾守,那么……那么我就还给你自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