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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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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一百天”,秦墨白此时却不顾腕伤,提笔一笔一划地书写,这几封信整整写了一天,鹰五侯在他身侧,虽不忍,但也知兹关重大,不能不为。
秦墨白郑重盖了信章交给属下。
“主上真还要继续飘泊大洋间?”
“时机还不到,先给他们添把火。你们去吧,虽说他们武功都被废,返程一路还不得掉以轻心!”
秋风萧瑟,巨浪千叠,秦墨白立在碣石上,东临沧海,狂风吹出刀削般的身形。一艘满载人大船从岛边慢慢起帆远行,船上皆为陈荆留书所保全之人。
她为诸人铺排了后路,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安排其己。
走下石崖,鹰六、皇甫优与几位哑仆立在崖下,“起风了,你到这儿,小心着凉。”
秦墨白待女子总是温和的。
“我担心你看他们先走,会劳心。”皇甫优轻声道。
秦墨白温言,“从征之人分分合合,也许不出几日再相见,也许一别就是永世,习以为常了。”
“原来你真是洛国的亲王。”
秦墨白黯然,忽又一笑,“在下是姑娘的知音。”
皇甫优甜密欢笑,一名哑仆突然拉拉皇甫优的袖子,对她一脸忧心的比划着,皇甫优看了一会儿,对秦墨白低声说:“他们很担心陈荆,问他还能醒吗?”
秦墨白沉下脸,“她无碍,何时醒过来,由其己决定。”
他不知晓,陈荆带伤本要静养少虑,但长久忧思重重,伤疾日渐加重,而梦海催眠术极扰损脑力,之前孤星对她施过一次后,她已现遗忘之状。后经历大恸,脑子断了篇,这次又被催眠,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已让那残躯的智力全失!
夜深沉,楼船处处高挂长串灯笼,自从秦墨白在陈府里看到她家夜夜灯火明亮得像过元宵节,便也在王府加了灯烛,不知不觉,这已成了惯例。
旧情已逝,想改回去,让人灭了灯笼,烛火吹灭,心底顿时阴暗空洞,他又命人重新点上。
皇甫优在边上不解地看着他反复的举作,秦墨白意态阑珊笑一笑,将窗户关上,拔亮室内的蜡烛,缓缓开口,“陈荆得了很重的病,我不能让她死,我们要去碧开岛。”
皇甫优闻言,惊愕抬头,“去碧开岛?他不是你的敌人吗?你为何又要救他?”
秦墨白坐下,活动不灵活的手指,冷瞄她一眼,“她不是你们隐派后人的主公么,救她难道不应该?”
皇甫优涨红脸微张小嘴,半天讲不出一句话。
秦墨白也不急,只将手中画着小猫的扇开开合合,秋风起,这把小扇也用不着了,他默默地想。
“公子,”皇甫优轻柔唤他,声音发颤,“图在这里。”
秦墨白抬眼,皇甫优后背转向他,罗衫滑落在地上,露出少女玉体,秦墨白微眯眼睛,以扇柄支着下颌,凝望住她的后背。
良久,他出声,“只有半幅?”
皇甫优轻声道:“我不知。”
秦墨白走上前,拾起她衣裳,为她披上,皇甫优转身抖落衣衫,裸|露的身躯紧紧抱着他,“公子!”
皇甫优这样的少女素来对清白看得极重,如今看了她身子,实不是妥。他无奈地叹一口气,“把衣服穿上,莫要伤风……”
皇甫优红着脸道:“优儿的身子只有公子和主公见过,优儿已将公子当作,当作——”
秦墨白神色一紧,打断她的话,“陈荆见过,她可有言语?”
皇甫优看他,慢慢穿好衣服,回想着,幽怨道:“他那时,好似也不解,也看了很久,最后自言自语说了句‘难怪他非要给我。’”
秦墨白轻推开皇甫优,他?他是谁?隐宗?不对,陈荆不会这么称呼师尊。那人给她另半张图,连陈荆都不知晓是何。是以,她不可能会带在身上。
这可如何是好?陈荆若不交出那半张图,他只能眼睁睁看她……不敢深想。将眼光转到皇甫优后背,图纹隐隐眼熟,再上前拉开皇甫优的外衣。
“公子,”皇甫优羞涩地转过身,对上他发直的双眼。他却突然闭上眼,皇甫优失望难堪。
秦墨白将陈荆身边相似一一在脑中重现,灵光一现,陈荆书桌上的灯笼罩!
那个用-人-皮-制成的灯罩,雷风行曾夸过漂亮。如此机密之物,给她的人,想来是隐韫,非要给她?难道要与她一同逍遥世外!秦墨白张开双眸,眸中闪着寒光,他们休想!这场较量中,没有人被允许加入,头一回,懊恼没能在隐韫身上再补上一掌。
皇甫优低声轻唤几声,才将人从纷乱的思绪拉回来,惊诧地看他走到盥洗架前,将脸浸在水盆里。
清水冷却他心中升起烦脑不安,抬起头,架子上描绘的睡莲,睡莲开得极安静,一如沉睡的容颜。
徒手抹了脸,凝重走到书桌前,置皇甫优若无物,皇甫优心中难过至极,却见他神色庄凝,也不敢打扰,只得轻轻走出。
秦墨白取了笔墨,将脑中逐渐清晰的图纹在纸上慢慢画出。
野雉报晓,东方大白,砚中残墨已用尽,桌上、地上到处是被丢弃的张张废纸,捧着两张图起身细看,灯罩上那个橙红的圆心原来就碧开岛,离此相去与洛国等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