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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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白那日拂袖而走，一走就竟走到北境去了，他不告而别，侍女却交给她一叠撒了金粉信封信纸，说她如若有话对殿下讲，八百里加急，不出两日便收到。
陈荆“哦“地接过那叠信纸，婢女又掩口笑道：“贵人，殿下走了又回来对奴婢讲，如若贵人有要事要他回来，也是可以的。”
那人最好永远别回，将信封顺手扔到桌上，从夙玉楼事变后，更看清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王府内又换了大半的护卫，每人见她都如躲瘟神一样，她如此不受欢迎，只得呆在屋里奋笔疾书。没死开始写小传，也算旷古烁今第一人了。
日子不觉过了两周，秦墨白不在眼前晃悠，一切都看似安宁。这日，她照例晨练，做足了一套功课，收势站定，见恭王妃立在院门外，急忙整理衣裳，走上几步行礼：“不知王妃驾到，有失恭迎，望恕妾身无礼之过。”
王妃笑曰：“墨白既让你过了门，因不得已，不能明媒相迎，但也算一家人了，谈何迎驾。看你方才剑舞劲美，是何功夫？”
陈荆答：“是玉女剑法的招式，玉女剑法更注重克敌而不是杀敌，故于显得姿式飘逸挺秀。”
王妃微微一笑，道：“府中也养着些伶人，贵人若得闲，与武旦们指教一番，你会真枪实刀，她们定然服你。”
陈荆也不恼，轻轻应下，垂手立在一边，王妃满意她的自知之明，不再为难。
两人在仆众环拥中向院中行去，寻了处亭台听溪水、赏秋色。王妃道：“看贵人练功，就想到墨白小时练功的样子，少有见他舞枪弄刀的，天天和尚打坐似的。”
陈荆答曰：“君上修的是内功心法。要极静、极沉，一般人修不来。”
“你与小君交过手？”王妃皱眉不悦地问。
陈荆想了想，“没有真正交手，君上功力定然在妾身之上。君上内气淳厚绵长，武林中能胜过的不出十人。”
王妃点头温柔笑道：“如若墨白哪天欺负你，你要跟本宫说，不管他内功有多强，在这府里本宫要教训他，他还不敢不听的！”
对于王府人家的作态，陈荆习以为常，一笑了之。
恭王妃扭头，侍女将食盒里的小菜和酒水布上石桌，一股醇甜酒气漫开。
”过几日便是中秋，早前在南郸每到此时便要设菊宴饮菊酒，今年不知道墨白还能不能赶回来共聚中秋宴，你我内眷便先应节共饮一樽。“
那便是中秋节时她不能入恭王府参宴的示意咯，换作较真的女子呆在这王府怕是如蚁噬骨、日夜难熬，但好在这种种于她不过一场浮云。陈荆暗叹一气，举起酒杯，想到百般不如意，又想到曾经为官一方、仗剑天下，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受锢在这内院看人颜色、听人闲话。只恨不得一醉方休，不免多饮了几杯。
那恭王妃看她贪杯，脸色愈发不豫，话也说不下去，起身冷脸离开。
恭王妃一干人撤回府内，陈荆索性推开来劝酒的女侍，敞开性子来喝，直将那满满一坛喝干才飘摇回房。
当晚半夜，便觉下腹阴痛，算算日期，该是月信来了，抖抖索索地抓着床栏站起来，朝门口轻喊一声，婢女迅迅奔过来，见她披头散发、面容惨白，形似厉鬼，立即扶她到床上躺下，颤声问：“贵人，这是怎么了？”
陈荆皱眉有气无力地道：“该是信期到了，腹痛，帮我送个手炉过来。”
婢女恍然大悟，连声道有的有的，极快出去极快回来给她在被子里塞了个暖炉，又倒了些热水喂她喝下。
陈荆感激交待：“这也不是何光彩事，烦你莫要说出去。”
婢女点头，从床边摸出条丝绳递给她，道：“贵人先休息，有事拉铃叫奴婢。”
喝下去酒水化为熔浆，在四肢燃烧，渐渐向上翻涌，陈荆大感不妙，怎么一时大意忘了酒活络上头的道理，冰寒在酒力下会扩散得更快！
她急忙拉住绳索，见了婢女，急道：“迅儿，我口述你写。速速去煎！”
迅儿听她讲完飞跑出去，不一会儿又风卷进室，满头大汗：“厨房煎药的说、说，不知砂仁与泽泻为何物，在上京负责煎药从不曾用过这两味药。”
陈荆抚着手炉，咬牙道：“就将泽泻改为麻黄、砂仁改为枳实！”迅儿应声奔走，陈荆估摸着煎药也要两三柱香时长，便躺平深吸一口气，腹中寒气郁积，手脚越发冰凉，下身却热流如注。
“贵人……贵人……”耳边有人轻唤，陈荆睁开眼，迅儿端着药碗站在床边低头关切看她，她支起身子，接过药碗，看着药中轻轻荡漾的药汁，鼻尖渗出点点汗，壮志断腕般仰头一口喝干。
迅儿递上手绢，她以绢掩口，面目凄烈道：“迅儿，我这几日都不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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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八月，北地已朔风凛烈，秦墨白几次亲登城门，察视挖山筑堤，积水灌城，雷风行在边上道：“主上，今年雨水丰沛，这次护城河修起来，北方靼子畏水，若要进犯，定杀他个落花流水。”
秦墨白沉声道：“派向刺勒王庭的内探为何一直没有回音，柴达可汗的病情，总让人觉蹊跷。”
一将军在边上答，“听说刺勒王四子，请出了老臣莫丹，怕是我们探兵受了阻制。”
“莫丹，与当年雅多罕合称草疆双星的肱股之臣，怕也有古稀高龄了。”
雷风行嗤之以鼻，“靼子一身蛮力，靠抢靠杀过活，有几分能耐就吹上天。”
秦墨白摇头，“莫丹与雅多罕为刺勒王庭中兴贡献卓越，将刺勒从游牧变为耕牧，力推边境贸易，用他们马匹和水草丰茂之地大量交换四方矿山，制造兵器，如若不是二十年前那战政变，怕刺勒早就成大洛的心腹之患！”
雷风行问道：“何政变？”
秦墨白笑笑，“古往今来，无外敌入侵而血流成河无非就是王权交迭。雅多罕支持当时的哈尔亲王继承王位失败，一门遭灭族。莫丹与之交好，虽说保持中立，也在政变受牵连，被疏离王庭，莫丹布于各国的谍网也散失得七七八八了。”
话锋一转，突然问：“这两日往上京驿路可畅通？”
“前几日中秋，各郡各县都赶着庙会，官道可能有点不顺，靖安府中的信报可能会迟几日。”雷风行解释。
秦墨白默然，畅通与否，那人不懂记挂，自己不过痴心妄想。
第二日，秦墨白回到营帐中意料之外，一眼瞧见案上置着金绯信封，喜难自禁，退了部属，独自坐在灯下笑微微拆开信封，却为鹰九的笔迹：
“值中秋，贵人饮酒后曰腹痛，自开药方如下：木香一钱，人参四钱，神曲六钱，泽泻六钱，青皮九钱，砂仁十五钱，白豆蔻十五钱，葛花十五钱。服药后，婢女称其痛楚不堪，卧床一天，饮过粥水，呕吐不止。第二日，妇血崩，婢女骇泣。今日气若游丝，面如枯槁，王爷与王妃闻讯探视，贵人言语困难，王妃锁封讯息。属下不敢瞒眛主上，逾令送报，自甘受罚！“
眼睫微颤，怎么会呕血，她那伤怎么会重至血崩呕血？！
秦墨白唤道：“风行！拿我名剌、千两银票，即刻出营去云谷梦找到慕容先生，将他带至靖安府，就说陈荆恙危！”
雷风行大惊失色，接过贴子，跨上快马。秦墨白捏着信封如一道疾风掠入凤允帐中。凤允见他神情焦虑，心中一惊，不知是为何大事，竟让一向自持之主失态如斯。
接过信看了之后，道：“这是一方解酒药。”
秦墨白紧接着问：“如若所服用的是体寒气弱的女子，后果如何？”
凤允了然看他一眼：“麻黄、枳实两味性猛之药，有冲墙倒壁之威，若此女子身怀六甲，此方就是一副虎狼之药！可致人小产或者血崩，有性命之虞！”
秦墨白呆立，半晌对凤允说：“京中有事，我须回去，这里就交付于龚将军和先生了。前方若有异，就地应变，勿用报我。”
帐外怒马嘶鸣，秦墨白只带一亲兵，披星戴月向南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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