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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陈荆动作利落地把拾来的柴伙码整齐,一道狭长的人影从身后投在柴堆上。

      她转头,死对头静悄悄地站在不远处,风吹动他的发带和衣袖,一如新雨秋岚般雅致。

      陈荆看他半晌,秦墨白也抿紧双唇,两人都不出声。

      陈荆抵不过执着的眼神,转回头,继续堆柴伙,耳朵却密切聆听身后的动静。

      “陈荆,这些日子苦了你。”

      她直起身来,面向他,脸色严肃,“入了师门,就得按江湖规则行事,就算你不同其他弟子一样称我‘大师伯’,就算你是气宗长弟子,论辈份、论年龄,也得叫我一声‘师姐’。”

      秦墨白不接她的腔,卷起袖子走向水井,将井边空桶扔下去,装满水又摇上去,左右手拎着两水桶一一倒入屋中大水缸,往返五次,水缸装满水。

      之后,不发一言向陈荆走去,吓得她忽地跳开。

      秦墨白看她一眼,捡起地上的斧子,细细劈开屋外堆着的粗大树桩。

      头回见他拿利器,沉重的斧头在手中如同笔杆一样轻巧,扬起斧子的弧线流畅而美好,秦墨白边砍边轻声叮嘱:“你身子不好,莫逞强拿重物,凉水也少碰。”

      “如今你要害我,比劈柴还容易。”

      秦墨白手上微微一滞,“你虽没内力,但借力熟练,刀也更快了。”

      “因此,你更不放心,意欲来个斩尽杀绝?”

      眼前人周身散发出杀气,他微微转过身迎向夕阳,远离她两步。

      陈荆嗤然而笑,暂且不动手了?

      “你待留我这条命到几时?”

      “为何不去云梦谷?”秦墨白柔声问。

      陈荆皱眉,“老问这个干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等你伤好,把你囚回上京。”

      秦墨白停下动作,斧子抵在地上,锋刃闪着寒光。

      陈荆忿然转身,从屋里拿出一大筐蔬菜,背上肩,向溪流走去。脚没踏出大门,颀长的身子挡在她前面,秦墨白从她肩上拿下竹筐,挂在自己一只肩头,扬长远去。

      *******************

      陈荆受了隐宗责罚好几日郁郁寡欢,秦墨白正发愁如何开解,不想隐宗更不落忍,没过几天就将陈荆唤去帮他整理书册,待陈荆从掌门殿出来又摇头晃脑,意兴高昂。

      秦墨白这厢略定心,那边厢,烛光将窗子映出两个剪影,屋内一老一少对着蜡烛发呆。

      “师尊,你明日找个碴子,把他赶下山去吧!”

      实在受不了衣冠禽兽日日天没亮就到后院报到,摘菜、打水、洗衣、洗碗,做得比她这个杂役还卖力细致。

      秦墨白越是表现出无害,心里就越发毛,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就是这个道理,平静得越久,以后爆发就越可怖!

      “什么碴子?他练功比别人用功,看书比别人专注,课功做得最好,每日不像某人老想着往山下跑,有空就去后院做杂务。这样的人,你告诉我,要赶他下山是不是先得把隐派弟子都清光?”

      “君子远离庖厨!他天天在后院,不利于气质培养、眼光开阔。”陈荆义愤填膺。

      老者瞟她一眼,“我隐派弟子从入门以来就要求熟练各种生存技能,以方便日后单独出勤,杂役本来就是课业的一项。”

      “师尊,当初就不该让他破格进来。”

      “他有心要我入门,不是今时,就是彼日,暗箭难防啊,你是不是没动脑啊?”

      “动脑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师尊。”

      “那你就继续加深知己知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荆后牙槽磨得“咔咔”响。

      老者也不无担忧,“就不知他是要奸还是要盗——”

      陈荆笃定地一捶桌面:“当然是又奸又盗、奸完再盗、盗完再奸!”

      说罢目露凶光,从怀里掏出两上瓶子,“这是新制的牵机引,无色无味,见肤即渗,不出半刻钟,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拘搂相接而死;这是化尸粉,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弟子啊,你以为洛国亲王在这里会断了跟洛军的信吗?他要死在这里,我们整个山头,加上璃琉和迟理都受他牵连!”

      一老一少又开始望着蜡烛沉思。

      “说不定逼他一逼就走了,总不能干耗着!”

      “有何良策?”

      “良策谈不上,不就是一个借口么,何患无词——”

      一老一少眼神交汇。

      秦墨白不受隐宗待见,但毕竟是亲传弟子,也可立在大殿观摩隐宗考察弟子各项课业。

      这回儿,陈荆拿眼偷看秦墨白。小半时辰过去,那厮脸上平静消失。

      陈荆精神一振,张大眼炯炯盯着秦墨白,身旁弟子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体面的小师弟嘴唇微发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本来挺立的身躯微弯,冷汗如雨滴在胸前,信业见状当即赶过去,翻手搭上他腕脉,凝神细探,秦墨白突然甩掉他的手,脚尖一顿,飞身殿后厕房。

      “信业,崔社何恙?”

      “回师尊,崔师弟脉像坚实平和,隐有沉弱,无大妨。”

      众弟子听后窃笑不已。

      秦墨白服过药后,平复了两天,却每每到弟子集中之时,就肠鸣腹痛,直奔茅厕,如是发作了三回,陈荆便在隐宗座前不怀好意地说秦墨白平时好好的,一到师尊招集众弟子之时就尿遁,实是无视师尊,可恶至极。

      众弟子皆讶然陈荆小题大做,隐宗却也一本严正要秦墨白下山反省。

      孰料首院女弟子刘苹苹跪下来,着急地道:“师尊,我从崔师弟入门以来就跟着他一起修习功课要,崔师弟对师尊是敬在心底、尊在口里,此几次中途离场不过因身体抱恙。弟子愿意近身照料崔师弟直至他病好,作保崔师弟不复发。”其他几位女弟子听闻,也立马跪下,又是作保又是要求前往照料。

      陈荆目瞪口呆看着伏下的一片,隐宗懊恼哼一声,拂袖走人。

      众女弟子一手将秦墨白的吃喝穿用全揽过来,就连洗澡水都分开准备。

      陈荆一日日在秦墨白房前徘徊,寻找下黑手的时机。

      午时,陈荆差点撞上端着碗的刘苹苹,笑道:“苹苹,你这几日也累了,崔师弟用过膳后,碗筷我一起洗就好。”

      刘苹苹忧愁道:“崔师弟为人下药所致,师姐你一个人要忙首座院内事务,容易被些顽劣的师弟混了过去。崔师弟本时待我们甚是和善,我们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师姐医术在院里最高,苹苹求师姐给崔师弟瞧瞧!”

      陈荆被拉扯进秦墨白房中,秦墨白合衣靠在床头,看本药理书,陈荆一瞥,难道腹泻引发了他对医方金匮的兴趣?

      杂乱的脚步声走近,秦墨白抬眼,没料到陈荆会来,漾开微笑,旁意深远,“师姐怎地来了——”

      陈荆饱含同情道:“小师弟是责怪师姐对你照料不周了?来,伸出手让师姐把把你如何了。”

      秦墨白靠外的手不放下书本,却将内侧手搭在床上,陈荆无奈只得坐在床边,探身伸长臂把他的脉,手指一触手腕,秦墨白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刘苹苹在她身后,好在陈荆半倾的身子和秦墨白曲立的腿挡住了视线。

      秦墨白眼神缠绵地迎上凶神恶煞的目光,暧昧地以大指抚摸她的手腕,“师姐脸色怎如此不好,愚弟没大碍吧?”

      陈荆怒气攻心,甩开他的手,回头大声道:“苹苹!崔师弟身子弱得很,即刻补,大补!虎骨、鹿茸、老参、龟板,全上!定要补得他载歌载舞、七孔流血!”

      秦墨白朗笑出声,松开手,双脚落地,立身低头看她,笑容深婉,“听说师姐对弟子身体有恙小有非议,弟子也为前几番在大殿失仪深感羞愧,已自请入后院与师姐一同从事役活三个月,师尊欣然同意。”

      陈荆歪着脑袋看他良久,一本正经道:“崔师弟,听我一言,较你方才的故作风流,还是矜持高贵比较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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