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翡翠妖橘子

7、顾承轩

　　顾承轩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天还未亮，房间还是一片昏暝，只有窗格中透过来的一丝薄光。

　　“不得了了。”
　　“……阿绣……”
　　“严先生已经去了……”

　　远远的说话声飘进来，混混沌沌并不分明。他起了身，推开房门。昨日不停的雨倒是住了，院子里起了一层晨雾，手从门上放下的时候沾了一手湿漉漉的晨露。
　　仆役在院子里急急跑过，神色惊惶。
　　阿绣呢？
　　他茫然四顾。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他身边的。
　　平日府上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她总会头一个说与他听。而他则通过在她手心写字把话语传达给旁人。
　　阿绣怎么不在？
　　他联想到方才似乎模模糊糊听到的阿绣名字，内心涌起一阵不祥。连忙跟着仆役穿过通廊。转过一扇子母门，巨榕庞大的身躯映入眼帘。与此同时还有那吊于树上的红色身影。
　　大红的喜服上绣着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的纹样，精致的珠冠在雾气中华丽而不祥，珠冠下如花似玉的面孔毫无血色，一条紫黑色的舌头拖在唇外。
　　阿绣！心底似乎有什么重重坠了下去。他慌忙拨开仆役挤进去，近前了才发现并不是。
　　那是母亲的贴身丫鬟珠儿。
　　阿绣呢？
　　青石围栏下有一个身影瑟缩着，藕色绣桃花的袄子湿透，凌乱的头发海藻似地一缕一缕垂在身上，那黑发后是一张苍白的脸庞，乌溜溜的眼眸，神色涣散。却见她双手抱着胳膊，筛糠似地抖着，嘴里喃念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
　　阿绣！他想上前去扶，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低头一看，只见石竹色绣梅花的宽袖下面一只枯瘦如鸡爪的手。他抬头，母亲那张如偶人般毫无表情的面孔映入眼帘。他轻轻动了动，愈发觉得那手握得愈紧，那掌心中却是刺骨的冰凉。
　　阿绣慢慢回过头来，似是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尖叫着向后缩去。
　　他一怔，用力甩脱了母亲的手，上前抱住少女的肩膀，轻拍她的后背。
　　阿绣，莫怕，我在这里。
　　少女的十指抓紧了他的胳膊，额头深深埋进他的肩膀。
　　“少爷……她来了……”气若游丝的声音响在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