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ray man][亚神]浊音~Right Here Waiting~》疏琉疏艸

7、第6章

　　小时候。
　　神田有这样一个家，父母会做奇奇怪怪的食物，轮到月色降临，又会一家子围坐在钢琴边，弹弹唱唱，如沐荣光的兴奋。又尔后，会突然决意去一个地方旅行，几个小时收拾好行装，就如此前去。所有的决定都是突然出现的。
　　很小的时候，就明白黑白的琴键搭配着，会出现五光十色的音色。他生得一双音乐家的手，指节分明。等念了音大，钢琴就是他的主修课程。他只是演绎者，能把音乐最美的地方描绘出来足矣，深陷其中。

　　外面细雨霏霏，斜风把热度驱逐到感受不到的角落里。神田坐在钢琴的一边，手指在空气中波动着，又停歇下来。随即起身，拿出一把伞出了门。街道两边没什么人行走，空气中有雨的腥气，他走向约定的地方。

　　几日前，际会了那个叫亚连的少年，拉扯着自己要去寻找什么人。又约好了，相见在那唱会体育馆的附近。他一直怀疑，少年的无故接近是有着某种意图，只是现在自己依旧不明。等一路循着雨丝，还是接近了过去。
　　有句古诗言之，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形容的是栀子花的仪态。常青藤的老墙背后，出现的少年就是如此，临水斜照的栀子。衬衫已被打的湿了大半，额前的发流淌雨水，聆听雨声状态。实则靠近，瞧见了亚连只是依旧在听音乐，可神情略微凝重，没了笑意。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白发灰眸，往常的嬉笑若是变成了这般神态，就会有止不住的沧桑感，神田一直觉得他不太真实。像个影子，淡薄的出现在空气里，会随时消失。并不是见不得他离开，而是抓不住的感觉确实不美好。

　　他几步上前，把伞遮盖在亚连的头顶。男孩发现雨丝忽然消失了，抬眼刚好看到神田的身姿。挺拔、直硬，又因雨幕细打，显的格外柔软别致。
　　“神田？？”亚连的声音听着几分疲倦，像是在怀疑自己的突然出现。
　　突然在想，他在这儿等了多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是他的自由，何必多问，硬着心肠把这念头压抑下去。

　　亚连伸出手，接下头顶的伞，翩然一笑。
　　“你来了。”
　　“嗯。”
　　少年把伞支撑在神田头顶的姿态，有过力的可笑。对方撇撇嘴，不指明，因为觉得亚连有种独立的坚强。
　　他总显得活力异常，每次说话态度都会谦和，但总有余地的保留自己的意见，神田想不通透，这样沉默寡言、态度耐性也够不好的自己为何总能和他对上话。亚连在寻找一个人，当神田冷冷的打听下去，连对方也不清楚要找的是什么人。少年说的话和将要去做的事情，都不像是俗世之事。

　　当他们穿过了长长的绿荫甬道，桂叶的香气被厚重的雨水湿气渲染的满条街都是，在夹缝中穿梭行去。
　　“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少年扬起头颅，微微一笑，把尚在滴水的雨伞指向道路的那边，“一个秘密。”

　　秘密？神田觉得亚连•沃克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秘密，但他却从未想深究这一切。在寻找什么，神田突然回忆起久远记忆中的一件事情，是和拉比捉迷藏的游戏。年幼时光的扉页中，在一个被雨水隔绝的世界里，他执拗的寻找，忍着落泪的冲动，忍着被与世相隔的孤独，在寻找一个人。
　　可真正的找到了，心情就淡薄下来，也许自己厌恶的只是被抛下。很孩子气的行为，因为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有正视过那人，无论过了多少个岁月，都知道，拉比与自己只隔了一个转身的距离，却无法回头。

　　“你…在想事情？”不知觉亚连已经走到了前面，停驻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频频回望自己。语态虽是提问，却有肯定的眼神。
　　“管好你自己！”他的态度不悦。
　　少年的眼睛却没再望向自己，玻璃橱窗的背后，是一架银白色的三角钢琴。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在找什么…”绿荫尽头停下脚步的亚连，隔着玻璃如是说着，
　　“也许我是在找一段曲子？或许……是一个奏者？”

　　神田这才注意到少年的左脸有暗红色的疤痕，东边日出西边雨结束的夏季里，这伤很像雨水流淌，但却更像是在淌泪。

　　在橱窗玻璃的背面，有一个男孩子正在试弹钢琴，年岁约莫在十二三，衣着干净，像是良好教养家庭的孩子。他一个人坐在琴凳上，小小的双手悬在半空，白皙明净，孩子似乎不确定该弹些什么，而另一边他的母亲正颔首点头望着自己的儿子。他们眼中出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话题因为亚连的专切注视和神田的若有所思而停顿了几分钟，直到那个男孩认认真真的弹了一首简单的练习曲，技法显然略微生涩，可他们隔着玻璃板，似乎也能感觉那音乐蕴藏的快乐。亚连突然开了口：

　　“曾经我也很想学习钢琴呢……”

　　思维被打乱回归，神田没说话，因为他从亚连那张脸上读到了一种信息。
　　在自己一次拒绝拉比的接近时，能感觉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即便没有望着自己，也能读到一种迫切。因为在无比青春美好骄纵的日子中，拉比总是一遍遍的呼唤自己，从不厌烦，脸上也带着这样的神情。
　　他突然觉得慌乱，定定神，走上前去，步伐不稳显示心中慌乱。心绪里突然对这个人的接近有了一个认知，那种单纯的执着，只是一丁点的，非常相仿自己，单单为了一个目的却执拗到不妥协。

　　是的，少年的下句话应试了他的猜测。
　　“神田…你应该会弹钢琴吧？”
　　“！？”为什么这人会知道，这已被掩埋在时间背后的过去。他觉得自己气息微弱，因为这是个禁忌，“为什么…你会知道？”

　　亚连•沃克回头，一个若即若离的答案。
　　“因为…声音的温度吸引了我。”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伊人在水一方。可无法接近，只有声音越过了水色烟光，传达了过来。神田隐约觉得少年找的人也许——是自己。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