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 龙虞]他们的故事》洛凝

11、第十章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样子，龙文章终于把虞啸卿叫去了祭旗坡。
　　我从别处打听到，龙文章下定决心把那个办法告诉虞啸卿的直接导火索似乎是川军团前些日子里没了的一位军医——那位军医我似乎隐约见过，但印象不深，依稀记得是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老人。
　　而整个祭旗坡也正是为了抢回这位老人的尸骸，与西岸那边的日军展开了自驻防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交火。
　　然后，龙文章就叫去了虞啸卿，我也跟着虞啸卿一起上了祭旗坡。
　　——虽然龙文章指名道姓就叫了他一个，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团到底会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办法打生打死。
　　龙文章蹲着和他的兵们等在他们的营房外面迎接虞啸卿，待虞啸卿的威利斯停稳后，龙文章站了起来。
　　虞啸卿从车上下来，龙文章看着他站定，便一扬手朝他扔过去一枚手榴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闪躲，龙云升甚至夸张地把我抱着护住；但虞啸卿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滚到脚边的手榴弹低吼了一声“别出洋相！”，然后就很自然地弯腰将它拣了起来。
　　我也没挪半步地一把推开了龙云升，朝他使了个“看龙文章”的眼色——从那天在龙文章在师部的表现来看我压根就不认为他会有干掉虞啸卿的勇气，他甚至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
　　虞啸卿把手榴弹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然后便又朝龙文章扔了回去：“你何不再来一次。”
　　龙文章双手接住了他扔回来的手榴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泛出了笑纹：“不敢。”尔后，他便将手榴弹随手抛给了身边的孟烦了。
　　孟烦了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手榴弹上已然松动的保险，于是他连忙极快地瘸出了几步将那枚手榴弹扔出了老远——不过龙文章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弄出的动静，他只是领着虞啸卿朝不远处的小房子走了过去。
　　“喂！这个计划我也应该有听的资格吧？”看着他们毫无犹豫地大步走开，我终于忍不住大声道。
　　龙文章和虞啸卿闻言双双止步，虞啸卿回头看了一眼我后便看向龙文章，但龙文章在停步之后却仍是没有回头的意思。
　　“在场的诸位其实都有听的资格，可不是现在。”龙文章沉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朝前走，“——师座，咱们时间宝贵。”
　　于是，我只好目送虞啸卿随龙文章消失在了那座小屋子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上了门。
　　“怎么样，哥舒团座，您现在有没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龙云升此时瞟了我一眼见我脸色难看，不禁调侃到。
　　“……看起来，你八成没能把那个大人情给做足了。”我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小屋子的门再次开了。
　　我心里一喜，还以为龙文章突然良心发现打算让我进去，可谁知虞啸卿下一刻就把孟烦了给招了进去！
　　“——龙文章你真他妈的！”这下我真的火了，凭什么龙文章的副官都能进去而我却连个只言片语都不能听啊？！
　　“团座大人，冷静，你要冷静……”龙云升苦笑着从后面拦腰抱住了我，让我死活都没能冲向那座小屋子。
　　喘着气平复自己已经快要炸了肺的火气，我慢慢停下挣扎，然后猛地一手肘招呼到了龙云升的手臂上。
　　“还抱什么抱？！老子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么！！！”待龙云升吃痛松手，我一下子就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便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骂到。
　　“操……哥舒醒你真是狗咬吕洞宾！”龙云升揉着手臂，一脸愤慨。
　　“你再说一遍试试？”我狞笑着，把指骨捏得噼啪响。
　　龙云升瞪我一眼，却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此时已突然被自然而然分成两拨对峙着的家伙们给吸引了过去。
　　“管事的不在了，小鬼们该闹腾了。”看着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的两拨人，龙云升有些幸灾乐祸地勾了嘴角。
　　“——你放心，闹腾不起来的。”我想都不想便驳了他的话，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屋，“有虞啸卿在，张立宪他们不会乱来；有龙文章在，乱来还轮不到祭旗坡的这些大老爷儿们。”
　　“你的意思是，龙文章会对虞啸卿乱来？”龙云升颇为怀疑地瞟向小屋。
　　“他没乱来过吗？——他都差点让虞啸卿自杀了！”瞪了龙云升一眼，我有些郁闷，不过这郁闷随即就被脑海里的灵机一动给冲散了。
　　“哎，龙副团座，交给你一个任务。”我忽然对龙云升微笑起来。
　　“不干！”龙云升一见我这表情就立即变了神色。
　　“不干也得干，这是命令！”我立马一收微笑，冷着脸道。
　　“……你又想干什么？”龙云升见我骤然变脸，不禁抽了抽嘴角，低声问。
　　“我要溜过去偷听，你给我在这打掩护，别让其他人坏我的事儿。”我四下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悄声道。
　　“——你疯了？！”龙云升想都不想就瞪大了眼睛看向我，“他们都明摆着不想让你听了，你还跑过去偷听！！”
　　“你小声点能死呢？这是可以大声嚷嚷的事情吗？！”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见四周的人都没有注意我们之后这才又松了手，“——我有权利知道我的士兵是要为了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去死！”
　　“你马上就可以知道的，只要他们从那里面出来！”龙云升压低了声音，但神色仍是难看得可以。
　　“到那时候就太迟了，我必须提前知道他们的计划才有时间思考到底能不能让37团跟着他们一起发神经！”毫不示弱地与他对瞪，我也是压着声音把我的意思给吼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龙云升忽地沉默。
　　见他忽然脸色阴沉地沉了默，我知道他是妥协了。
　　于是我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四下张望了一眼之后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要是他们问起我来你就说我方便去了，啊。”
　　“……哥舒醒，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被他们两个干掉！”龙云升看着我，咬牙切齿地站着不动让我拍了肩膀。
　　“这一点就不劳你费心了，他们两个在打下南天门之前是绝对不会把枪口指向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的。”朝他笑了一下，我随即便猫着腰从众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