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之落落倾尘》墨小卿

4、初见

　　银羽王国位于玄武帝国与青龙帝国交汇处，隶属于玄武帝国，是两国通商枢纽城市，同时也是边疆要塞之地。多年来，虽然两国之间没有大的战乱，但是仍旧硝烟不断，生活在银羽王国的人们长年饱受战乱之苦，苦不堪言。直到6年前，银羽王国的镇远大将军落天啸来到边疆，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几次动乱后，情况逐渐改善，渐渐的已经没有了战争，银羽王国的人们开始过上真正的安定生活，并且由于青龙帝国经济发达，作为相邻要塞的银羽王国在经济上相对于其他王国占有很大优势，没有了战争之后，人们的生活更加富裕。于是，镇远大将军的名字传遍了银羽王国每一处角落，并且，相传大将军落天啸6年来镇守边疆从未离开过，也从未回家探亲，无私为国镇守边疆的精神更是让人们感动，于是大家争相传颂大将军的威名。而却没有人知道，此时在边关的大将军已非彼大将军，只苦了原本是军师的付洛，每天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咒骂不告而别的落天啸，扔给他一副烂摊子，他又不能不接，哎，还好精通易容术，而且谋略才华都高人一等才能支撑住局面，只希望落天啸早点回来，不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啊。

　　而远在银羽王国的将军府落府表面看来并没有因为没有男主人而变得落寞，依然是由将军夫人代替大将军出席各种宴会，处理府里各大小事务。而由于大将军长年驻守边关，兢兢业业，一向体恤下属的银羽王国国主银风更是对将军府照顾有加，赏赐不断，将军府一时变得热闹非凡，上门拜访的人日夜不断。而由于看不到将军大人本人，将军夫人卫兰慧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并且由于卫兰慧是银羽王国当朝宰相卫蒙最疼爱的小疼爱的女儿，一时之间，卫兰慧成了整个都城甚至整个银羽王国最风光的女人，成了全城女人嫉妒的对象。
　　可是卫兰慧真的像表面那样风光吗？自己的苦自己知道，这个骄傲的女人永远都要把最光鲜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她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软弱。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边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容，看着这张和落天啸哦如此相像的脸，内心就止不住的绞痛。世人都看到她的光鲜，没有人知道这5年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自从5年前的那天，她的丈夫落天啸满头白发的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最爱的女人死了，可是却失踪了，他要放下一切去找她。并且要她帮他照顾他们刚出生的女儿落轻尘，他只顾自己焦急的叮嘱，没有顾忌她苍白的脸色，就急匆匆的走了，走的那样焦急没有一点留恋。或许是有的吧，可是留恋的也是他刚出生的女儿。想到这里，她就控制不住的生气一抹怨恨，她不恨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她只恨那个夺走她丈夫的女人。那个女人生前就霸占自己的丈夫，死后还要一起带走自己的丈夫离开家，让自己这个正妻成了摆设。
　　自从落天啸走后，卫兰慧就像丢了魂魄的木偶，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可能不会再重新站起来的。她相信她是落天啸一对儿女的母亲，而且这个府里还有他的其他孩子，尤其还有那个女人的孩子，落天啸一定会回来的，她要帮他照顾好这个家，等他回来了，他们又是曾经的一家人。
　　想着落天啸离开前的叮嘱，她去了那个很少去的小院，她想看看那个女人生的孽种会是什么样子，都说不足月的婴儿很容易夭折的。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的支走了丫鬟，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整个府邸最角落里的瑾园。穿过那片竹林，她发现这个她只来过两次的小院竟然如此的闲逸秀美，没由来的心里又是一阵嫉妒。轻手轻脚的走进中间的小竹屋，发现里面传出一阵阵轻声细语，卫兰慧偷偷的趴在窗边，投过缝隙向里面看去。原来里面是那个叫福婶的老奴和一个丫鬟在逗弄一个小婴儿，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了吧。
　　卫兰慧站的地方视线刚好被小丫鬟挡住了，正当她想换个位置看看那个婴儿是不是身体羸弱命不久矣的样子时，小丫鬟刚好侧了下身，一张笑颜如花的小脸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中。那是怎样一双眼啊，仿佛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人的心都吸了进去。明明是一个婴儿，可是那笑容，却奇异的有着让人忽略的年龄的美，美到让人窒息，美到颠倒众生。可以预见到这个小小的人儿长大之后会是怎样一种风姿！粉嫩的脸上一点没有早产婴儿的苍白虚弱，卫兰慧突然觉得，这个女娃长大后一定比她的娘亲更美，有她在，或许落天啸的眼中永远不会有自己了吧！不，一定不能让人再夺走一次她的丈夫，她一定不能让这个女娃活下来。
　　带着满腹的怨毒，卫兰慧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瑾园，却没有发现，竹楼侧面的窗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那里，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里面的小人儿，带着好奇，带着喜爱，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迷恋和占有。
　　原来卫兰慧刚刚支走丫鬟打算偷偷到瑾园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的7岁的大儿子落雨看到了，从小就聪明过人的落雨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他发现了娘亲的异常，就偷偷的跟在娘亲的后面。当他看到娘亲偷偷趴在一个窗前向里面看时，好奇的他也跑到旁边的小窗户向里面看。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仿佛天使一样美丽的小小人儿，一个比他两个妹妹都要美得小女娃，看着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落雨一下子被这个小人儿深深吸引了。聪明早熟的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女娃应该就是娘亲一个人时候经常咒骂的那个叫程若瑾的女人刚刚生的女儿，他的妹妹。他隐约觉得娘亲最近几天一直一个人流泪，应该和这个女娃和这个女娃的娘亲有关。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个所谓的妹妹，甚至看着她笑颜如花的小脸，他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占有欲，他突然想让这个女娃只属于他自己，只笑给他自己看。
　　那时还小小的落雨还不知道，一次无意的偷看，竟会成了他一辈子的劫。而房间里的三个人却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命运的巨轮正将她们一点一点的卷入其中。

　　5年来，卫兰慧不止一次想尽办法的想去除掉那个落轻尘，甚至教唆另外两个妾室王氏和李氏，想借她们的手去除掉那个眼中钉。随着落天啸的消息越来越少，她的心情就越来越迫切。可是，落轻尘身边的福婶和那个落天啸留下的亲信丫鬟梅香一直谨慎的很，她送过去的东西她们从来不用，让她无从下手。她也曾经请过杀手，可是失败的结果让她发现落天啸竟然把自己的暗卫留下来保护那个丫头，让她既恨又怕！
　　还好，一次偶然之间发现那个小丫头原本美得不像凡间人的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个红红的胎记，几乎占满了右半边脸，除了那双仍然明亮漆黑的大眼睛还很出色外，整张脸已经没有了倾国倾城的美貌，反而那红色的胎记甚至让她觉得恶心。卫兰慧不禁在心里恶毒的想，是不是上天要惩罚程若瑾抢了她的丈夫，而报应在了她女儿的身上。眼看刺杀无望，并且那个小丫头也变得丑陋，卫兰慧也就放下了除去落轻尘的心思，对待她的态度变成了置之不理，让她们瑾园的人自生自灭好了。

　　而在偌大的落府角落里的瑾园传出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竹林中，正拿着一根白玉的笛子认真的吹着，整个玉身晶莹剔透，洁白的没有一点瑕疵，仿佛浑然天成没有一点雕琢的痕迹，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可是小小的人儿却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只是低着头认真的吹着，柔顺玩玩的眉毛，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粉嫩的樱唇贴在白玉的笛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阳光笼罩着小小的身子，仿佛流落人间的仙子，美得让人窒息。然而绝美的侧影另外一面却是一片红红的胎记，在阳光下红的像要滴出血一样，让人不敢亲近。
　　一曲罢，落轻尘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瞥了眼竹林外面瑾园的门口，她知道那里每天都有一个人在听她吹笛子，而且她也知道那个人是他所谓的大哥——落雨。可是想到福婶跟自己说的落雨的娘亲怎么加害自己的事情，她就不想跟他们任何人扯上关系。收回清冷的目光，缓步向自己的竹楼走去，明明只有5岁，可是却没有一点小孩子的稚气，挺拔的背影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清雅孤绝，仿佛小小的年纪就能看透所有事，又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她的眼中。真正像出尘的精灵，或许她真的不属于凡间。

　　落轻尘从小就聪慧过人，几个月大就能够开口说话，而且理解力记忆力超群。小小年纪就能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琴棋书画已经被她学得精通。但是各种乐器中她却独爱笛，不仅仅是因为福婶口中的娘亲最喜欢竹子，更因为笛子也是她的武器。是的，明明只有5岁，但是从小福婶就叫她提防着卫兰慧等人，让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美好。
　　在轻尘的生命中，只有三个亲人，其中两个是把她一手带大的福婶和梅香姐姐，另外一个就是每隔三天就会偷偷来一次的福伯，轻尘从小就一直叫福婶奶奶，叫福伯爷爷，尽管他们都不许她这么叫，但是在她心中，他们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福伯每三天都会偷偷过来看轻尘一次，和福婶一起把她放在一个装满药水的盆子里面泡澡，然后帮她全身按摩。小小的轻尘并不知道福婶和福伯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能感受到她们对她的疼爱，所以她从小就很听话，这让福伯福婶和梅香三人更加怜惜疼爱她了。
　　轻尘每天都有固定的功课要做，虽然梅香只是一个丫鬟，可是却精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每天就由她来负责教轻尘功课，而天生聪颖异常的轻尘学起来也很快，短短五年时间，她的造诣甚至已经超过了梅香，而小小的轻尘却不知道，梅香就是当年曾经轰动银羽王国的少年状元，一夜成名却也一夜失踪，没有人知道那个年轻才子居然是一个小姑娘假扮的。
　　小小的落轻尘不仅身怀惊世才华，而且也习得一身武功，她不知道她学的是什么，只是因为最爱她的福伯要她学，那她就学吧。而小小的轻尘也不知道，她那莹白的玉笛以后会折断多少剑圣甚至剑尊的剑，让他们甘愿隐姓埋名，一心求道。

　　回到主楼前，看着福婶和梅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轻尘小小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霎时冲淡了眼里不符合年龄的冰冷，回想起这五年来的生活，轻尘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福伯福婶和梅香姐姐过上最舒心的日子。
　　落轻尘刚刚2岁的时候虽然聪颖过人，可是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还有着孩子的天真烂漫。虽然福婶他们一再叮嘱她不能出瑾园，可是孩子心性的她哪能忍得住寂寞和好奇，经常偷偷溜出去想看看瑾园外面的世界。小小的她看着外面不同于瑾园里的朴素，一切都那么华丽新奇，让她高兴的一个人跑来跑去忘记回家。
　　当她穿过一条漂亮华美的长廊来到一片花海时，她看到了有三个穿着华丽的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她第一次看到没有比她大很多的孩子，本能的跑过去想和她们一起玩。可是没想到她的到来并不受欢迎，一个穿着枚红色裙子的小姑娘和一个穿着金色衣服的小男孩居然拿石头丢她，一边丢还一边说着什么“孽种”“丑八怪”的话，虽然小小的轻尘不能完全理解她们说的词语，但是看着她们抗拒的表情，小轻尘知道她并不受欢迎，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福婶她们一样喜欢她疼爱她的。
　　她们拿石头丢她让轻尘觉得很疼很伤心，可是刚刚2岁的她虽然智慧过人却还是个孩子，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还好之前远处站着的大一点的女孩子匆忙过来拉住了那两个孩子，让另外一个站着的大男孩把两个弟弟妹妹带走。轻尘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离开，而那个站在旁边的大男孩离开的时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虽然轻尘看不懂，但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很多年之后，她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占有。
　　“快起来吧，你叫轻尘是吗？有没有摔伤？”轻尘这才发现原来刚刚那个大姐姐并没有和三个孩子一起离开，而是温柔的上前拉起了她，前前后后的大量她有没有摔伤，而大姐姐脸上的表情和福婶梅香她们一样，没有厌恶，只有关心。
　　“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落漪澜，我是你的大姐。让姐姐看看是不是哪里摔倒了？”落漪澜看着眼前狼狈的人儿，心里一阵心疼。如此晶莹剔透的人儿那几个孩子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呢，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小小的轻尘，落涟漪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孩子，看着她右边脸颊红红的胎记和原本应该绝美的小脸，更是一阵怜惜，急忙伸手把轻尘抱了起来，左右看着她有没有受伤。
　　“姐……姐？”在这个大姐姐的怀抱里，轻尘觉得很软很香，舒服的她想睡觉。小孩子的心思都是最单纯也是最敏感的，轻尘清晰的感觉到大姐落漪澜对她发自内心的喜爱，所以她也自然的喜欢上了她，接受她的亲近。
　　自那以后，轻尘知道了她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那天拿石头丢她的是二姐落漪敏和二哥落阳，那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子是大哥落雨，而落漪澜是她的大姐。除了大姐她对另外三个哥哥姐姐很是反感，特别是那个落雨，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像个影子一样偷偷的观察着轻尘。
　　而大姐落漪澜却成了能够自由进出竹楼的唯一一个外人，当然是除了轻尘他们四个之外的外人。起初的时候福婶和梅香对涟漪还有很深的戒心，但是这个外表爽朗但是却对轻尘分外细心温柔的女孩儿很快就打动了福婶和梅香的心，她们接受了她，这个落府里面唯一不是敌人的人。

　　想到这里，轻尘不禁轻轻的皱起了好看的鼻子，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可是很少能在一向冷淡的轻尘的小脸上出现的。涟漪姐姐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一年多之前的一天姐姐过来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学习，学好了以后才能有能力保护轻尘。姐姐的离开让轻尘难过了很长时间，但是想到姐姐说很快就会回来，小轻尘也就释怀了，她相信姐姐永远不会骗她的。

　　“奶奶，梅香姐姐，我练好笛子了。”小轻尘回过神来，一边踏上楼梯一边冲福婶和梅香喊道。
　　“这孩子，都说了不让叫奶奶了还叫，都累了吧，快进屋歇歇，马上就能吃饭了。”福婶转身看着门口站着的娃娃，慈爱的说道。
　　“就叫奶奶嘛！”轻尘只有在她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变成一个孩子应有的样子。“奶奶，今天我想早点洗掉，反正待会儿泡药汤也会褪掉得嘛！”轻尘一边撒娇一边摇晃着福婶的手臂。
　　“好好好，去洗掉吧，反正也没有人会过来，去吧，等你吃饭。”福婶一边无奈一边宠溺的拍了拍轻尘的头，转身继续准备饭菜去了。
　　小轻尘一个人跑到房间里，从床下拿出一个很大的箱子，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她一个个摆了出来。拿着一块湿软的毛巾，看是一点点的像脸上擦去，没想到右边脸颊上红红的颜色居然一点点变淡了下去。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正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由于瑾园在落府的角落里靠近街道，所以竹楼不远处就是围墙。认真擦拭脸上胎记的小轻尘并没有发现，远处围墙上跳上来一个人，背着阳光，挺拔的身姿，小小年纪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和尊贵。此时，这个小小的少年却没有了往日的慵懒冷酷，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奇的看着正对着窗户在擦拭胎记的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