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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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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板报组四人在做板报,维真势单力孤地趴在一边的桌子上做班旗。她很快做好了设计,请柯清晨帮她写一个大大的“第”字。柯清晨倒没多说什么,笔下行云流水间,一个漂亮的“第”字已跃然纸上。维真开心地将写着“第”字的纸与一张白纸相叠,动剪刀将这个“第”字剪了下来,取出下面那个没墨的“第”字,往裁剪好的红旗上一贴。
柯清晨指着红旗问:“这就是你设计的班旗? ‘第’字旗?”
“别操心这儿,忙你的去吧,柯大部长。”
维真提笔沾了颜料,将“第”字中间的那一竖打上条纹格,一个重叠的“第1”清晰地显现出来。
“第1班?倒还别致。”柯清晨难得称赞了她的创意。
维真就要涂最后一笔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帮她抿袖口。维真一怔,看见那双手十指修长,纯白的衬衣袖口随意折起,露出肌理匀致的小臂。
维真的呼吸乱了一拍,一种她搞不清楚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将她的心填塞得满满当当。
柯清晨并不看她的脸,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腕间,边帮她抿袖边道:“画到最后一笔被袖子扫花的话,就又得浪费我一张白纸。重复犯同样错误的人可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你你你!”维真愤怒了,柯清晨已经放开她,施施然走远。
维真做完旗,跑过去看王绍岭忙乎,“王绍岭,你在干吗?”
“我在分组,明天活动时就按这个名单组队烧烤。”
维真盯着他笔下的名单看了一会儿,说:“为什么要把我分在第二组,我要在第一组。”
王绍岭想了一下:“好。”唰唰几笔将维真和柯清晨的名字对换一下。
维真又叫:“我忽然又想到第二组了。”
王绍岭看她一眼,又把她和柯清晨的名字换回来。
维真气急,干脆豁出去了:“我和别的同学都不太熟,我就想和我同桌在一组。”
王绍岭嘲讽地笑了,“跟你熟的只有他一个吗?我同你不熟?”
“你是故意的吧?王绍岭。”
维真同王绍岭争得面红耳赤,柯清晨默不作声,低头处理板报。邵婷过来劝架:“王绍岭,你就让维真和清晨一组吧,这有什么可争的?”
孔夏干脆走过来,提笔将自己的名字和维真对换,“这样好了,谁也不妨碍。”
王绍岭“啪”地一甩笔,走了。
维真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柯清晨,一把抓起桌上的笔,将自己的名字换回来:“算了孔夏,不用换了。”
邵婷哭笑不得:“维真,你干吗啊?”
“邵婷,过来填完这道边。”柯清晨发话了,邵婷只得过去。
维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干脆也出门走人。
六、
邵婷帮维真打了晚饭:“多少吃一点儿。”
“不行,我肚子痛。”
“都怪我,不该给你买那支雪糕,看它惹了多少事,现在还害你肚子痛。”
维真忙摆手:“不关你的事,都是我那会儿跟柯清晨赌气,吞得太急了。”她按住邵婷剥药的手,“我可不吃药,我从小到大生病了都不吃药的,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邵婷无奈地笑,又想起什么,“维真,你说……王绍岭是不是喜欢你?”
“噗!”维真大笑,“你误会了,其实我在王绍岭面前扮演的是一个知心姐姐的角色。”
“知心姐姐?”
“嗯。王绍岭青梅竹马的女友上大学后宣称找到了真爱,把可怜的小岭岭给甩了。我实在受不了他忧郁的眼神,开解了他几句,从此就聊得多一些了。”
邵婷手支下巴,作沉思状,“恐怕没这么简单。王绍岭是B市的官二代,自身优越感不是一般的强,平时别人跟他说话他都爱搭不理的,唯独跟你谈得来。而且你们俩又经常一块儿出现,好几次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在和他谈。”
维真一把抓过邵婷手里的药,“我投降、我吃药,婷美人你打住,可别再乱点员鸳鸯谱了。”
有女生在走廊上喊,“陈维真,楼下有人找你。”
维真借机放下手里的药,“还是等我回来再吃。”
原来是王绍岭来找她一起吃晚饭,维真拒绝,“婷婷帮我打饭了。”
王绍岭细看她的神色,赔笑,“不会真生气了吧?下午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咱们谁也别说谁了,我那会儿也是莫名其妙,”维真停住步子,“王绍岭,你别老找我吃饭,你知不知道,别人会误会。”
“误会什么?”
维真回答得很是流利,“误会咱俩谈恋爱啊。”
王绍岭才露出笑意,又严肃起来:“你怕谁误会?柯清晨?”
“什么跟什么呀,是邵婷今天问我了,我才有这么一说。”
“误会就误会。”王绍岭笑得玩世不恭,忽然抓住她的手,“不如咱俩真试试,这样也没什么误会了。”
维真着火似的扔掉他的手,退后一步,“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况且――”她停顿一下,“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王绍岭的声音冷了几分。
“暂时保密。”
七、
烧烤的地点设在栖霞山。
维真发现,她既没有和王绍岭一组,也没和柯清晨一组,甚至连孔夏都不在她们组。
一组里竟然没个熟点的人,维真百无聊赖,胃不舒服又吃不了几串烤肉,干脆拎着水壶去爬山。她体力不错,没多久就爬上了山顶。
维真举起水壶猛喝一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字还没出来,天空炸起一个惊雷,斗大的雨点哗啦砸下。维真感叹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闷头往山下跑。
然而雨越来越大,来时干爽的山路变得湿滑泥泞,加之乌云遮住了光线,天地间昏蒙一片。维真不敢再跑下去,找了个歇脚亭躲雨。
一个小时后雨还没停,维真有点慌了。手机落在宿舍里,没法联系到同学,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撤走,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正胡思乱想着,维真听见有人唤她:“陈维真。”
维真喜出望外:“柯清晨!”她很快发现柯清晨的神情不很友善,“同桌,怎么了?”
柯清晨浑身湿透地跑进亭中,沉着脸一阵训:“陈维真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同王绍岭赌气也要选个时候,害得全班人冒雨找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维真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我同王绍岭赌什么气?”
柯清晨冷声道:“大学里谈恋爱没什么稀奇,用不着这样躲躲闪闪。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别告诉我昨天在操场上和王绍岭牵手的人不是你。”
维真惊呆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何以见得我在跟王绍岭赌气?”
“昨天你死活不肯跟王绍岭一个组,今天王绍岭一直沉着脸只烤肉不说话,你又一个人跑到山顶上来淋雨――”
逻辑上听起来十分成立,维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柯清晨看了眼泥泞路面,又看向可怜兮兮傻站在对面的维真,语气变缓,“算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王绍岭来背你。”
“等一下!”维真猛地冲过去,抓住了柯清晨的手。
八、
柯清晨背影一滞,抽回了手。
维真后退几步,站在他身后说:“真是倒霉,我就和王绍岭牵了一下手,就被你看见了。其实是他在同我开玩笑,说不如我和他谈恋爱。我告诉他这个玩笑不能乱开,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昨天非要调组,不是因为赌气不肯跟王绍岭一个组,而是我想跟另外一个人分到同一组。”
“要不是那个人帮我挽袖口,我也没勇气开口要求调组。”
维真咬了咬唇,轻声说:“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同桌?”
亭内一阵静默,就只有漫天的雨,下得哗哗啦啦。
维真等了很久,柯清晨也没有回头。维真心里难受又难堪,强装洒脱,“当我没说。”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她抱紧水壶往亭外走,在经过柯清晨身边时,被他扣住了手腕。他很快放开了她,侧前一步,在陈维真面前蹲下身:“上来吧。”
很多年以后,陈维真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觉,那是真正的冬去春来,又春暖花开。
她跳上柯清晨的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开心得就只是笑。
柯清晨也笑了, “手别扣那么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