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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所谓事实，所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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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论如何，这路，都要继续走下去。
即便那个最坚固的后盾已经……不在了……
也要继续走下去……
明明还未从纠缠深重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于心底确已自发的生成了这个决定。
这就是所谓的，王室的职责么……
哥哥……我好像开始懂你了……
……
……
无论摆在面前的，是怎样残酷、怎样难以置信的情形，都要以旁观者的冷静、冷漠去判断，去分析，而后摒弃无谓的感情色彩选出最优的方案。
就算大环境已经变得无可理喻，就算旁人乃至出生入死的伙伴都慌乱焦虑的失了思考的能力，自己也必须是能够缜密思虑，利落行动的那一个。
有些时候，情感是多余的。
……
……
小蛮觉得龙幽变了。
虽然仍同以往一般毒舌而腹黑，轻佻而自恋，但……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了。
看向自己的眼眸依旧传递着温柔和宠溺，却不再如曾经的温暖……剔透的紫，在不经意的时候，会有冷冽的寒锋一瞬即逝……
就像不久前三皇台上自己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时，不同于小姜和雨柔姐姐剧烈而激荡的反应。他也只是于那一瞬表露出了一定的惊诧，而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如同向水中投入一颗不小的石子，却只微微荡开了一个小小的波纹……
依旧是条清理晰的分析，依旧是周全严谨的谋划。
但，总是少了些人情的味道……
快步追上已经匆匆跑开的小姜，她转头望向那道修长的身影。
细密的雨幕中，那抹孤寂的紫色渐渐晕开在浓重的夜色中……
心头一紧，赶紧加快脚步，将纷杂的念头抛在一边。
……
虽然隐隐的已经有所察觉，但真真切切的听到还是少不了要消化一番。
“你是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然后，一辈子背着这个罪活下去？”
即便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答案，龙幽仍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没错。”
如此干净利落……
还真是你的风格，小姜……
嘴角轻挽，现出一抹清浅的笑容，龙幽背过身淡淡的开口。
“去吧，唐姑娘在唐府。”
……
目送小山贼急急忙忙的离去，轻轻的喟叹一声，龙幽双眼微阖仰起了头。
其实有些羡慕你呢，小姜。
还可以为着自己的心意去无所畏惧的奋不顾身，去拼、去闯……
多好……
……
“甘年不过须臾，总逃不过归处，你既执意如此，必不负所托。”
决定了，就不回头的奔下去吧，至少，你还有值得为之粉身碎骨的那些人和事……
……
……
随后接踵而来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应接不暇。
奋力的冲刺仍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笑靥温婉的女子消散无影，只有满足和不舍的眼神还在那人空荡的怀抱中恋恋不舍。
而这无法估量的牺牲所换来的，却是父子的反目成仇，兵刃相向。
……
曾经的洞天福地化身为了人间地狱。
踏过焦黑龟裂的地面，自己曾不知多少次的往返于其上，和小姜吐槽着跑死人累死马的广大地域，而今却再也寻不回那温润细腻的颜色和质朴的质地。
前几日还有说有笑，一起修行的同门，就这样静静的卧在一片混沌之中，连面目都难以辨认。
恍惚间忆起自己房中还留着谁的书未曾交还……
……
疲惫的阖上双眸，羽睫微颤。
仿佛又回到了萤光满天飞舞的那一晚，美好的难以置信。
那时候觉得，只要努力，只要用心，就可以达成一切。
几番执着勇猛的与坚硬生冷的现实碰撞，终是真相的冷眼中血淋淋的败下阵来。
原来，我们曾坚信的，不过是年少无知……
……
漠然的望向对面的男人，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最终的幕后黑手。
自己的舅舅，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龙幽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
在折剑山庄便已隐隐觉察，而后更是在这一路的荆棘中渐渐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从起初的不解和愤怒，到后来的了解与释然。
龙幽对于现在的情形，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反倒对男人超乎寻常的耐力和执念，有着无关对错的敬佩和……同情……
只是……
握紧手中的妖槊，念动咒文。
舅舅，我也有必须去守护的东西啊……
……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于一片沉寂中，龙幽缓缓的行至魔翳身前。
曾经强大威严的魔，此刻安静的仰面躺着，虚弱而……安详。
吃力的扭过头看向自己的侄儿，多年前那只小小的包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高了……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段轻松愉悦的岁月，默默的照看着淘气的兄弟二人，守护着他们安然成长。
忽然就有些酸涩的难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哑着嗓子咳出一句。
“夜叉族……”
对着自己于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满腔的心酸和苦痛就快要倾泻而出，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最终化作一个简单却沉重的句子。
“你安心，我不会让族人失望的。”
……
如此，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尘埃落定，顿时无比轻快。这一生为了夜叉，为了龙家，为了……他……疲于奔命，碌碌而不得闲，到头来却不知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而今，终是可以解脱了……
此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自私，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于渐渐飘远的意识中，魔翳模糊的觉得，自己笑了……
……
目送最后一个血脉至亲带着欣慰的笑容消散于无处。本就已千疮百孔的心，终是空空荡荡的不余一物了。
从此，这条路上，再无人相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