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公玉仙姬

6、心事

　　云城的秋来得早去得也早，山上的枫叶尚未全部凋零初冬便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秋瓷最是畏寒的，往年的冬天她大多喜欢躲进房间里，或是抱着手炉看看账本，或是钻进被子里听贴身丫鬟静儿绘声绘色的给她讲一些云城趣事儿，于是一个冬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然今年的冬天注定不会让秋瓷过得如以往那般悠然惬意。某个薄雾茫茫的清晨，秋瓷还赖在被子里睡得舒适，玉老爹就派了人来叫她回去，也不解释有什么急事。
　　秋瓷穿上暖和的狐裘，小脸仍被冻得红通通的。秦华卿不放心的为她围好围巾，又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手炉，这才目送她离去。
　　自上次归宁后，秋瓷已有两个月没回玉府了。倒不是她故意和玉老爹怄气，而是她觉得玉府秦府两头跑很麻烦。
　　下了马车，进了玉府的暖阁，秋瓷没那么冷了，脱下狐裘给小鸳，小鸳带上门出去了。
　　玉老爹开门见山的说道：“女儿，你去秦府住了两个多月也该玩够了。”
　　“爹。”秋瓷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玉老爹接着道：“冬天来了，我怕你在秦府得不到好的照顾，还是回来住吧。”
　　秋瓷不满道：“爹你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玉老爹哼了一声，“怎么，不可以么？”
　　“谁说秦府对我照顾不周，况且秦府也不比咱家差，你急冲冲的让我回来，我都没来得及收拾行李，要不我回去安排好了再回来住几天陪陪你？”那语气显然是把秦府放在了第一位。
　　玉老爹拉下了脸：“别忘了玉府才是你的家，莫非我让你回来住那秦华卿还能不允么？”
　　秋瓷瞪了一眼玉老爹，不乐意了。
　　玉老爹细细打量了秋瓷，笑道：“两个月没回来，我的宝贝女儿倒是越发的圆润了，看来那秦华卿倒是将你照顾得很好。女儿，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秦家公子了？”
　　秋瓷羞红了脸，辩道：“才没有！”说完自己觉得心虚。
　　“果真如此？”
　　秋瓷一时无话可接。
　　玉老爹接着道：“既是如此，你就去钱庄把协议上的欠款还清给秦家，然后回来住吧。”
　　“爹。”秋瓷急了。
　　玉老爹也不管这话会让宝贝女儿如何作想，开口道：“女儿，大家都以为是我逼着你嫁给蓝知县的二公子，你才嫁进秦府的。可事实是怎样的你我心知肚明。当初蓝二公子威胁我，要娶你，我虽有钱，却无权，倘若不答应，那么玉家在云城的基业就不保。
　　让你嫁进秦府是因为云城秦家乃当朝秦宰相家的分家，蓝知县惹不起，我们可是说好的，等蓝二公子对你失去了兴趣风头过了后你就回来。现在冬天到了，你的身子又不好，还是赶快回来吧，昨儿我还梦见了你娘，你娘说想你了，你也很久没给她上香了。”
　　秋瓷此刻的思绪乱做一团，玉老爹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银针一样扎得她无处可躲。明明该回家的，为何她不想？明明伶牙俐齿的她，为何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她是怎么了？
　　“我、我•••，我去给娘上香。”秋瓷急忙起身，失手打翻了茶盏，不想听到玉老爹劝阻的声音，她狼狈的跑出了暖阁。
　　玉老爹叹了一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在玉夫人的牌位前，秋瓷慌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心里分明有千言万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很。

　　当天，秋瓷没有回秦府，而是遣小鸳回去告诉秦华卿，玉老爹身体抱恙，她要在玉府住一段时日，方便照顾玉老爹。至于为什么要说谎，她不知，她只是不想让秦华卿担心。
　　是夜，秋瓷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静儿在一旁绘声绘色的给她讲近日云城发生的趣事儿，她听得心不在焉。
　　以前她喜欢一个人睡大床，因为可以随意翻身，后来她慢慢习惯了秦华卿的呼吸和睡颜，觉得其实两人睡也挺好的，至少半夜惊醒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身边，不会感到害怕。看着空落落的枕边，她无法想象假如秦华卿不在旁边了，她还能否安然入睡？

　　秦府。窗外的北风吹得树叶沙沙的响。夜色漫无边际。
　　房间里，秦华卿手里的书过了半个时辰仍停在那一页。他的心思不在书上，反而想起了远在玉府的秋瓷。此刻若秋瓷在的话，她定是钻进了被子，开始给他讲奇谈志异。
　　也不知她去哪里看来那么多狐仙鬼怪的故事，每次都说得绘声绘色，妙语连珠，好似亲眼所见，就连秦华卿也自叹不如。实在让人难以相信玉府的大小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如果说秋瓷进入他的生命是一场意外和交易，那么现在他只想紧紧抓住她的温暖永不放手，即使千金难求。
　　北风呼啸了一夜。云城里相隔两处的两人各怀心事，彻夜难眠。

作者有话说

　　留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