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瓶子里的人

14、第六章第二部分（1）

　　“Oh,darling,你到了？嗯，好，我去门口接你。”
　　午餐高峰期的餐厅里，她平日都是和公司的几个同事一起随便找个座解决的，今儿个却要了一个小包间，都是因为大家想乘机一窥Jenifer男友的真面目。
　　她虽然不喜欢听八卦，也有耳闻过Jenifer的男朋友是如何地高大英俊年轻有为，顾文影却没有一般人的好奇心。这段时间随着金融形势一片大好，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她也更是忙得昏天黑地。
　　作为公司一员的Jenifer跟她也是一样地奔忙，以至于只能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见见远道而来的男友。其他的女同事也起哄要参观参观她这位藏着捂着生怕别人抢走的绝世好男人
　　在这几个月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轮转的紧张工作里，只有月末财务月结的那一天，她才能有点儿自由时间，不用呆在办公室盯着各大股市的红绿数字和最新的政治金融要闻。
　　顾文影也记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李文清有了这样的默契，但是每个月末的下午，李文清都会准时到公司楼下等她，两个人一起共进晚餐。李文清还是那一贯的样子，她还没吃完三分之一的食物，李文清便已经狼吞虎咽地解决掉自己的食物，然后出奇安静地看着她吃完。
　　她觉着李文清对她的态度在渐渐地变化，她也察觉到李文清的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经常地落在她的脸上，尽管都是在她看似不在意的时候，要是偶尔四目相接，李文清便躲开目光，局促地看向其他地方。
　　那段时间她太累，几乎是沾床就能入睡，她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多想什么。
　　然而她越发习惯李文清的存在，在这午餐时间的间隙里，她想起的全是李文清那奇异的安静的目光，好像这个人的目光也是一种有质量，有力度的一种存在。

　　“各位，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William Hu.”
　　这个名字，让顾文影觉得十分熟悉，是在哪里听过呢，她抬头，惊讶地于面前的这人。
　　“胡准！”
　　“影！”

　　现磨咖啡的浓郁香味弥漫在这间小小的咖啡馆里，落地玻璃窗外的行人脚步匆匆，她坐在简单的藤椅里，想起好一段时间以前，在路口看到的那个灰色身影。
　　那个时候因为李文清鲁莽地亲吻了她，她就忘了路口对面的胡准，或者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一个侧影，她又能肯定什么。
　　这是一个小世界，他们还是遇上了。
　　不顾Jenifer发青的脸色，胡准坚持着互留了联络方式，然后她刚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胡准的来电。
　　“我们一定要见面，很多话聊天。”胡准对她说，看来在那个暑假之后，胡准的中国话又退步不少。
　　于是傍晚，他们就在这家咖啡馆见了面。
　　胡准说着在那个暑假之后的事情，他最终没有去做和尚，毕业之后在日本做进出口贸易，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呆在日本，Jenifer是他的投资顾问。
　　“我追求Jenifer，她的气质像你。”胡准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胡准的这句问话让她立刻想起那张倔强的，年轻的脸，顾文影不禁笑了，她笑自己，为什么马上就想到李文清这个小孩，无论怎样，李文清是永远无法变成她的“男”朋友的，那她跟李文清，又应该算作什么呢？
　　胡准见她只是笑着不说话，误会了她的意思，紧张地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已经嫁人。”
　　胡准紧张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她产生怜惜的念头，她摇头：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嫁人。”
　　“那么，”胡准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问道，“如果我没有女朋友，你愿意给予我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胡准不标准的语法和表达，丢来的却是一个难题，她要是回答“愿意”，那无疑是横刀夺爱，Jenifer算是她的半个下属，顾文影所接受的传统的家教里，任何牵涉上第三方的男女关系，都脱出了健康的范畴。
　　顾文影当然也不忍心拒绝胡准，她喜欢这个男人，他就像一股天然的清泉，虽然少了种身体的吸引力，却自有一分实在的价值，胡准会是个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的好人选。
　　“我不能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这已经是顾文影能给出的最折中的答案。
　　“我明白，我明白。”
　　胡准眼里闪着光芒，一叠声地回答道。

　　当然，顾文影未曾料想到，胡准把她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义。第二天一早，她就再次接到胡准的电话。
　　“你愿意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吗？这一次，不是假设性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她转头看着Jenifer的办公桌，这个时间，所有人都正努力地盯着电脑屏幕，Jenifer也一样，只是大大的黑眼圈和眼袋是浓浓的烟熏妆也无法遮掩住的。
　　事情终究成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无论她是否接受胡准，她终结了Jenifer与胡准的恋爱关系已经是事实。
　　“慢慢来吧。”顾文影答道，她虽从未将爱情放在人生的首位，慢慢地物色一个合适的丈夫却是必须要做的功课。
　　顾文影就这样开始与胡准恢复了联络，凑巧的是，不久美国市场的业务逐渐低迷，她所负责的大部分投资项目虽然没有直接亏损，比起正在蓬勃发展的国内业务，资金流开始缩减，她的工作也轻松下来，胡准没有明言，但似乎是为了追求她而开始常常留在北京。
　　周末她也时常带着胡准在北京的大小胡同里穿梭游逛，向他述说着老北京的文化，其实这些东西，她哪能记得，一大半都是瞎编乱造出来，只因她喜欢捉弄这个无论听到什么都拿个笔记本，一脸认真地记下来的人。
　　倒是李文清的课业越发繁重，顾文影常常在工作日到李文清的学校去，李文清是学校里唯一不怕晒也不怕风的一个，她每每都能见到一身黑色的李文清拿着一本书，结着眉，苦恼地躺在太阳底下翻看。她不想打扰这个孩子，每次在车里远远地看一会儿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