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家可以养猫吗》梦茗

47、chapter 46 不喜欢别扭只是喜欢你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子夜猛然转身。

　　“好不容易把小清赶跑了，小夜，跟我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杨筱晓蹑手蹑脚地把子夜拐进了厨房。

　　茫然地洗着手里的菜，子夜的脑海里全是那张照片。

　　“小夜？小夜？”

　　“咦？”

　　“怎么在发呆？今天是小清的爸爸生日，晚上我们会一起吃饭，别担心，他不会说什么的。”

　　“哦。”子夜定定地看着她——

　　家喻户晓的女音乐家杨筱晓，没有穿上华贵的礼服，没有贵重的首饰，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名简简单单的幸福的妻子，为了丈夫的生日系上围裙亲自动手煮饭做菜。

　　脑海里似乎还能想象，多少年前，那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翩然起舞的深林黄莺的歌喉，曾温柔地为年幼的孩子哼着一首首简简单单的摇篮曲，脸上也浮漾着同样幸福的笑容。

　　这都让自己不禁有些期待，多少年前，那个人是不是也曾经为自己哼过那一首陌生的旋律？

　　“哇！”惊呼一声，子夜愕然地看着杨筱晓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从眼前跳开，湿漉漉的手掌在她的脸上留下些许冰凉的感觉。

　　“小夜又在发呆了，果然还是在担心吗？放心啦，祈不是那种很凶的人。”只是有些严厉而已~

　　“我没有在担心啦。”擦了擦脸上的水，子夜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阿姨，学长和他的爸爸，关系很好吗？”

　　丁明曾经说过，欧阳御清的爸爸曾经亲口斥责过儿子没用，那是真的吗？

　　“……”杨筱晓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竟似乎添了几分忧愁，“孩子第一个偶像就是父母，不管是谁，都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憧憬。小清啊，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张着小嘴嚷嚷着长大了要成为爸爸妈妈这样的人。

　　“真的是很乖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们被眼前的幸福迷惑了，不知足地不断强求，或许现在，大家的关系就会更加亲密了吧。”

　　杨筱晓有些失神，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的过去。

　　回过神来，她认真地看着子夜：“我曾经以为，因为我们的错，小清已经不可能对任何事情执着认真了。

　　“他从小就很聪明，不管是学习，唱歌，弹琴，画画各种事情都很有天分，或许正因为是这样，我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该在所有事情上都展现出过人的成就，小清很乖巧，不管做什么都很努力，只要被爸爸妈妈夸赞一句就会很高兴。

　　“因为是著名音乐家杨筱晓的儿子所以他应该在音乐界有所成就，因为有个在商业界游刃有余的父亲，理所当然他应该要青出于蓝，每一个人都这么想这么说着……”

　　“被身为父母的虚荣心蒙蔽了的我们谁都没有想过，小清还只是孩子，谁都没有察觉到，小清已经累了，只是让他不断努力。当最后，我们终于发现的时候……”大眼睛里蒙上淡淡的水汽，她轻轻地笑了，满是痛苦的神色。

　　“小清他几乎已经崩溃了……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坐着……”

　　她背过身去，深呼吸，颤抖的肩膀平缓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因为我是杨筱晓的儿子，所以我也应该是音乐天才？

　　他曾经这么说。

　　“我们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让小清接受心理辅导，让他再次开口说话，当他终于能够动弹的时候，他不再碰过去学过的一切，对所有的事情也不再强求，甚至不愿意遵从学校的纪律，不止一次被老师训斥。

　　“祈很担心，可是你也知道，男人天生就是别扭的生物，越是担心说话的语气就越重，有一次，他对着七岁的小清说——‘像你这样不负责任不守规则的废物，生存还有什么价值呢！’

　　“那一次，小清没有哭，只是渐渐地学会了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再次转回来，她心痛的脸却浮现了笑容：“可是现在，他却为你而认真起来了。”

　　子夜有些恍惚，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害怕，却没想过，他也是一样……

　　“好了好了，小清小时候的事情想知道的话，下次再来找我们吧？再不动手的话晚上就得饿肚子咯~”恢复轻快的声音，杨筱晓拍了拍脸颊，振奋起来。

　　“快快快，小夜赶紧把菜洗洗。”一边自个儿帮个不停，她轻快地哼着奇怪的旋律。

　　“哦。”没办法，煮菜这种事情她可不在行，为了大家的姓名着想，这件差事还是只能拜托给阿姨了。

　　“说起来小清原来喜欢这样的女孩儿啊~”暧昧兮兮地眨了眨圆眼儿，杨筱晓笑得有些像偷腥的猫儿，得瑟得很。

　　“他只是喜欢别扭的女生而已。”闷闷地开口，低着脑袋忙碌着的女孩有些儿不满。

　　杨筱晓险些笑了出来，别扭吗？这孩子好像是有些别扭呢，而且这么看来，小清你道行还没到家嘛~

　　“是吗？这我倒是不知道呢。”

　　骗人，子夜不认同地抬起头：“他明明是这么说的。”

　　“小夜，小清最讨厌麻烦你知道的吧？”

　　“……”

　　“可是你看，要讨好别扭的女生应该是挺麻烦的吧？所以啊，作为妈妈的我可不认为小清是会花心思找麻烦的笨儿子哦。”看着子夜越发迷惑的神情杨筱晓掀开了谜底，“傻丫头，小清并不是喜欢别扭的女生，而是想要告诉小夜，他喜欢的人是你啊~”

　　“我、我才没有别扭！”

　　“果然~小猫还是别扭的可爱~”

　　“唔！”

　　她好像明白，欧阳御清为什么拿他的妈妈没办法了，这也太皮了，比小孩子还要胡搅蛮缠。

　　另一边，吵闹的姐弟二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喂，你就这样出来没关系吗？”

　　“反正已经被拐跑了吧。”

　　“是哦，居然这么简单就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啊？”

　　“就算我不离开你们也会另外想办法不是吗？”

　　“臭小子……他们很担心你。”

　　“我知道。”

　　“我也很担心你。”

　　“……”

　　“喂！死小鬼你那是什么眼神！久了没打架你皮痒了对吧！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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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把热乎乎的饭菜一一送上了餐桌，打架打得不亦乐乎的姐弟出来了，放下围裙杨筱晓也出来了，一直紧闭的一扇门打开了，出来的男人四十多岁，眉眼间可以看到欧阳御清的影子，原来，这姐弟俩的丹凤眼是遗传自爸爸吗？

　　犹豫再三，虽然这位长辈似乎并不怎么留意到她，一声生日快乐还是要说的。

　　欧阳祈的视线顺着声音移到她的脸上，子夜不由怔了怔，僵硬了身子，一秒，两秒，三秒……

　　“坐下。”看不过地将她按到位子上，欧阳御清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小夜~”

　　坐下的身子吓得几乎又弹了起来，是欧阳悦，她颇感兴趣地凑到子夜耳边轻声道：“你走运了，我爸啊，平常看人都只用眼角的，像这样~”

　　顽皮地模仿着用眼角余光看人的模样，欧阳悦逗得子夜扑哧一笑。

　　“啊阿你倒好，只是装装样子这丫头就对你笑了。”凉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什么嘛，欧阳御清你也婆妈起来了？居然随随便便就吃醋还算是男人吗？”欧阳悦眯起凤眼，愉悦地调侃着。

　　“是是是，你大方你是男人？”愉悦地勾起唇角，他冷冷反驳，下一秒又别开脸，“不吃醋的才不是男人呢！”

　　这回，不止子夜，杨筱晓也笑了出来。

　　“什么啊，你这种斤斤计较的恶劣个性哪里像个男人了！”

　　“你是说如果你是女人，就是斤斤计较咯？”

　　“我说你啊……”

　　夹在吵闹的两个人之间，子夜实在无法加入这种像是幼稚园等级的小朋友之间的吵架，一张小脸几乎埋进了碗里。

　　突然，一直沉默着吃饭的一家之主开腔了——

　　“什么时候结婚？”

　　“咳！”怪异地呛了一声，子夜猛地咳嗽了起来，手里的碗险些摔了一地。

　　“喂！冷、冷静下来啊你！”被她吓了一跳的欧阳御清眼疾手快地一手按住碗筷一手帮她顺着气，“老太婆，老头是怎么回事啊！”

　　“啊不，祈你误会了啦，小夜只是刚好来吃饭，不是特意回来见家长的。”杨筱晓皱着眉嗔责着丈夫，“随便把媳妇吓跑了我们可陪不起的。”

　　“咳咳咳！”咳嗽得愈发严重起来的子夜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生死攸关。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欧阳祈静默了几秒，不厌其烦地又开了腔。

　　“咳！咳！”重重地拍着胸口想要把异物哽住的难受感咳出一般，子夜用力地拽了拽欧阳御清的衣服，示意着要他解围。

　　“怎么了？难道你还在害羞吗？”捏着她的脸颊，欧阳御清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

　　子夜因为吃惊而圆睁的眼睛倏地瞪得更大了，这家伙居然还在趁人之危？！

　　看准了她还说不出话来，一双手在她脸上捏了又捏，紧急的关头，她眼前只有那张凑得越来越近的脸。

　　不假思索地，她踢脚便狠狠地往欧阳御清的脚上碾了下去，咻一下，目标落空，火头冒起，众目睽睽之下，冒火的野猫举起爪子就扑了过去，矛头直指欧阳御清的脸。

　　“咳！欧阳御清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永不磨灭的伟业，手却一下子被敌人虏获了，被高高拉起。

　　该死的欧阳御清居然还调笑着站了起来，不就仗着自己长得高嘛，不要脸！

　　碍于情势所迫，子夜也被硬拉着站了起来，从站着到踮起脚，最后甚至连踮起脚也够不着，她只能卯起劲来直往上跳。

　　“丫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吧？多跳几下说不定还有长高的机会哦~”迷人的凤眼调笑般眨了眨。

　　“咳！去你的长高！我的身高哪里碍着你了？我就想不懂了，你这种恶劣的性格究竟是打哪儿来的啊！”

　　“咳！”重重的一声咳嗽，不是子夜。

　　踮起脚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忘却了的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提醒了。

　　“呃，小夜啊，小清这种独特的个性大概、嗯哼……是我的错？”杨筱晓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开口，亲戚们都说儿子的性格像她多一些……

　　“……”

　　“好可惜，还差一点就抓到了……”欧阳悦撇了撇嘴，失望地叹了口气。

　　“……”僵硬持续。

　　“就是嘛，超可惜的……咳！不是！吃、吃饭吧，别玩了别玩了！”刚不满地附和就看到丈夫斜斜扫来的一眼，杨筱晓忙端起长辈的架子一本正经起来。

　　放开了她的手，欧阳御清故意重重地叹息，捏着脸蛋的手上下扯了扯：“发烧了吗？脸怎么烫烫的~”

　　“……”

　　“怎么办呢~好像还红了起来？”

　　“……”

　　眼睛咻地瞪了过来，一口贝齿凶狠地磨动着。

　　惨了，小猫这会儿真的生气了！

　　豁出去的一口白牙终于命中目标狠狠地嵌在了骨节分明的手上。

　　“唔！”欧阳御清蹙眉，却不急着抽回沦陷的手，就算是家猫也不能逗玩得太过火啊。

　　“哦耶！”

　　异口同声的欢呼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兴奋蹦起的两人喜不自禁地击掌，连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祈，嘴角似乎也往上提了提，在他生日的这一天，欧阳家的饭桌终于久违地热闹了一番。

　　“多久没有见过那小子被谁治得死死的看了，小夜，你今天圆了阿姨一个最~遥远的梦！”饭后收拾的时候，杨筱晓还在兴奋地慨叹着。

　　“哈……哈……”背对着她的子夜苦苦地干笑着，居然一被挑衅就失去理智忘乎所以地豁了出去，简直就是……被那家伙耍着玩了啊！

　　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夏子夜你怎么就那么冲动呢？捧着碗碟跟着进了厨房，子夜还是不住地懊恼。

　　“好了！”接过她手里的碗碟放进洗手盆，杨筱晓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却看到子夜仍然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不出去吗？”

　　摇了摇头，子夜拉起了袖子指了指跟前碗筷堆成的小山。

　　“不行啦，你就乖乖地在外面坐着就好？”轻轻拍了拍子夜的脑袋，杨筱晓笑着哄道。

　　没想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却是毫不领情地皱得紧一紧，用力地摇了摇头。

　　哇塞，看来是不高兴着呢！从刚才的情况看来，这孩子虽然个子小小模样乖巧，那脾气倒是倔强得很。现在这副可爱表情，要是站在面前的是小清，说不定又要挨一口了呢！

　　“好好好，不要这种表情嘛，小清看到了说不定还会怪我欺负你了。”哭笑不得地叹息，杨筱晓只能由着子夜帮忙了，算了，有人帮忙这种程度的小山很快就能消灭掉了。

　　“接受了款待就一定要帮忙吗？我家女儿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要是小夜来当我的女儿就好了，不过如果真的那样，有人就要大吵大闹了。”

　　“看，笑起来也很可爱～”果然孩子就是别家的好，“就算某人不闹，小夜的妈妈也不会愿意把这～么可爱的女儿拱手让出去吧。”

　　子夜刷着碟子的手一僵，月牙儿一样向上翘起的小嘴也抿了起来，尽管只是失神了几秒，还是叫杨筱晓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会哦……”停了的手又动了起来，声线里几不可闻的颤抖，十足十的自嘲口吻，“反正我又不是她需要的女儿……”

　　那孩子漫不经心的话里，夹杂着尖锐的利刺，不是向着别人，反而是在自己纤弱的身子上划下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小夜……”

　　让人心疼的孩子！虽然想要安慰她，悬在半空的手却无法再靠近半分，就像是被无形的墙壁阻隔开来一般。

　　都是惹人怜惜的孩子，小清，拜托你绝对不要让这孩子再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否则就算是母子，我也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默然无语的杨筱晓只能在心里向儿子这样大叫着。

　　几分钟后，当杨筱晓好不容易将话题拉开了，结果，另一个挟带着低气压的家伙无视“厨房是女人的私人领域”，居然大喇喇地就闯了进来。

　　“祈……你能不能别在那里盯着啊？”杨筱晓终于受不了地扭头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