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不是花木兰》何千玉

72、第七十一章 赦免与暗升

　　“大将军！如果我代朱将军去死，您可否赦免了他的死罪？”
　　刚刚还窃窃私语的人们立即停止了说话，大帐中渐渐变得安静起来。梁泰瞠目结舌地看着靳随缘，不明白靳随缘为什么会如此冲动，为了一个才认识一个多月的魏营将军，竟不惜以命换命。
　　丘穆陵面沉似水，静静地看着靳随缘，眼神深不见底，喜怒难辨。
　　我怔怔地看着前方高大魁梧的身影，横刀压颈，昂然挺立，那般决绝与坦然，仿若可以倚靠的高山一般，坚厚伟岸。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我被震撼得有些麻木的心渐渐恢复了知觉。看着眼前生死攸关的一幕，一个声音在我内心尖声呼叫着：
　　不……不能……不能让靳随缘死！
　　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阮氏和丽珠不能没有他！如果他死了，即便我能苟活，也会带着一辈子的愧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而死！不能！绝不能！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士兵的手，冲到靳随缘身旁，一把按住他拿刀的手腕，大喝道：“靳将军！我与你萍水相逢、相交甚浅，你如今竟要替我去死，叫我于心何安？你若是死了，我岂不是要愧疚终生？只怕是将来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落得个死不瞑目！靳将军，我求你还是放了我吧！”
　　靳随缘目不斜视，眼神坚定而坦然，低低道：“若是你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如遭雷击，定定地看着靳随缘的脸，一瞬间五脏六腑颠倒翻腾，搅成了一团，只觉得心苦口苦眼苦，恨不得张开嘴吐一口苦水，好缓一缓这体内翻江倒海的折磨。
　　我看向丘穆陵，只见他面色阴沉地看着我和靳随缘，眼中有猜不透的深意，不说不动，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置我和靳随缘。
　　崔直忽然双膝倒地，跪在丘穆陵脚下，清声道：“大将军！朱栏虽然有罪，但功过相抵，罪不至死！若是大将军执意要杀朱栏，就请大将军连属下也一起杀了吧！属下愿意与朱栏作伴，既为好兄弟，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愣愣地望着崔直挺俊的背影，虽看不到他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到那一身的坚定不移。
　　屋内众人都在观望，见崔直竟然要与我同生共死，全部惊得目瞪口呆。
　　梁泰抢前几步，跪倒行礼，道：“大将军恕罪！我三弟为朱将军求情心切，实在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将军不要怪罪！朱将军一心为国，有胆有谋，虽然违反军纪，但罪不至死，求大将军饶了朱将军！”
　　有崔直和梁泰起头，立刻便有几位与崔直交好的将军出面为我求饶。丘穆陵一言未发，眼神深邃地看着众人。
　　我心中发苦，此刻竟然没有一丝惧怕，只是眼神哀戚地盯着地面，任凭大将军处置。
　　丘穆陵稳如泰山，环视了一圈帐内将官，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缓缓抬起眼，见他眸深似海、意味不明地打量着我。
　　我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短短的时间里，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震撼，恐惧、心痛、绝望，惊讶、温暖、宁静，一连串的感受最后归结为现在的听从宿命，我平静地垂下眼睛，等候最后的判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帐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崔直跪得笔直，靳随缘手中的长刀仍架在脖子上，目光坚定地看着丘穆陵。
　　半晌，丘穆陵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踱到大帐中间，在崔直身旁经过，在靳随缘面前顿了顿，最后来到我面前，不动了。
　　“朱栏，本镇真是小看你了！”丘穆陵缓缓说着，声音低沉，不辨喜怒。
　　“你的功劳，本镇都知道，你的罪过，本镇也清楚。本镇为何要杀你，你心知肚明。”
　　我低下头，嘴角微扯，说：“是。”
　　丘穆陵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返回座位，道：“朱栏，你犯下的罪过，按律当杀！不过，看在你为朝廷立下大功，又有众位将军为你求情的份上，本镇便不杀你。本应该将你贬为普通兵士，然而，你一身才能，尚堪大用。故而，本镇酌情降职，命你为步兵校尉，随时听候差遣！”
　　说罢，转向那些为我求情的人，道：“你们也都起来吧！”又看向靳随缘，道：“靳将军的确是忠义直爽的英雄豪杰，本镇恕你无罪！”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机搞得发懵，没想到铁血铁腕的丘穆陵竟然真的收回成命，饶了我的死罪。不但如此，他还升了我的职，让我从一个小队长变成了步兵校尉。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丘穆陵，丘穆陵微微一笑，说：“朱栏，你有什么异议吗？”
　　我连连摇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没有异议！属下谢大将军厚恩！”
　　丘穆陵点了点头，伸手向各位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道：“今晚是为红花岭二位将军接风洗尘，大家不必拘礼，尽情畅饮可也！”
　　大家纷纷附和，也哈哈笑着重新开了宴。
　　崔直等人早已站起，相互寒暄喝酒。靳随缘的长刀入鞘，梁泰在一旁有些不满地对他说着什么，见我走过来，梁泰对我拱了拱手，到一边和其他将军说笑去了。

作者有话说

　　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