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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恶搞番外之纳侍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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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回来探亲的姐姐听说我去了怀香楼,当即拉着我跑到一处无人地,苦口婆心地嘱咐,“清澜呀,你千万不能让人推倒,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仍是处子之身,知道了么?”
我很好奇,“为什么?”
姐姐欲言又止,润了润唇,别扭道,“太丢脸了……”
她太多虑了。
我在秦怜房里大多只是听曲子发呆,事实上,除了一开始要求他弹奏黄粱曲之外,我压根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的性子实在合我心意,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我要他弹琴,他就弹琴……唯一的缺点嘛,就是这孩子喜欢唱歌。
唱歌不是错,但是我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说——孩子,你跑调了。
我觉得实话实说是很伤人自尊的做法,所以他只要一开始唱,我就使劲瞪他,他不死心继续唱,我穿鞋走人。
如此一来二往的,他终于放弃唱曲子的爱好,改为沉默地弹琴了。
我非常满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子里数着一只两只三只小羊,天上星星亮晶晶,没有爹爹鬼哭狼嚎的日子多么美好,南岚讲过的一枕黄粱的故事多么深邃有意义……然后好死不死的,偏巧想起了慕容枫祈。
当年我们成亲那晚,我喝得醉醺醺摸索到房间里,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没点灯还是我醉了的缘故,只觉得黑沉沉怪吓人的。
彼时,我和他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是被爹爹赶鸭子上架似的,差人强行拖回屋里洞房花烛的。
当然,我没想过能够成功圆房,但也不曾料到,他居然连盏灯都不给我点上。
我凭着记忆,步履虚浮地到了床沿边上,脱鞋躺下,累了一整天了,现在总得让我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吧。
半梦半醒之间,我只觉得脸上麻麻的痒,用手去摸,触手柔滑如丝,像是谁的头发垂到了我的脸上。我不耐烦地拨开,又有几缕垂了下来,几次之后我终于发火了,睁大眼睛,准备开骂。
一缕惨白的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正好洒落在浮在我上空的那张脸蛋上。
惨白惨白的脸,瞳仁布满血丝,血盆大口咧开一条缝,鬼魅般的语声幽幽坠落,“清澜妹妹,洞房吧。”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每次做噩梦都会梦见那张脸,那道凄冷的声线,那句诡异的‘清澜妹妹,洞房吧’,这一切犹如鬼魂缠了我半辈子。
慕容啊慕容,咱俩虽然闹翻了,但你这也太狠毒了点吧!
我好女风之事,其实跟慕容脱不了干系,我总以为,与其娶慕容那样两面三刀,表面温顺乖巧内里歹毒强势的笑面虎,那还不如娶个女人算了,反正娶男娶女都一样。
——慕容啊,你毁了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于是我脱口而出,“我真该杀了你!”
那厢秦怜被惊住了,琴弦断了两根,他手上的鲜血慢慢溢出。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受伤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的,有了伤就要说嘛,他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不知道怎么会去注意呢,不去注意怎么会检讨呢……
从此往后,我开始带南玉书一起来,接着,我悲剧了。
他突然之间就抽风了,莫名其妙把我压到了床上。
烛火灭了,周围的空气慢慢凉了下来,浓稠厚重的黑暗裹挟冷风而来,此情此景,不由让我毛骨悚然,脑海里那道清晰的声音仿佛幽魂催命,“清澜妹妹,洞房吧。”
洞房吧,洞房吧,洞房吧……
紧接着,姐姐的话语突兀地插/了进来,“太丢脸了。”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我后知后觉地反抗,我说他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说不要紧,他倒贴。
他这么大方,我都不好意思跟他提谈钱不谈情的交易了,又怕再这么下去,半推半就生米成熟饭,赶紧推开他,疾步离开。
后来,我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复推敲,得出一个结论——啊,绝对是因为我平时不给他赏钱,他生气了,想要以行动赚取零花。
怪我,早该跟他说清楚,这下煮熟的鸭子飞了,十几天的努力付诸东流,我的吝啬小气让他对我失望至极,我俩告吹了。
我又开始深深地忧郁起来。
坏景不长,老天开眼,我很快找到了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那晚,我偶然路过某个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了美妙动听的对话。
女声:“你个小浪蹄子,上回赏了你一根发钗不够,还想要金镯子?想要就让本姑娘香一口啊……”
男声:“你说了香一口啊,一口一个金镯子的。”
女声:“你除了金镯子赏银的还会说点什么啊?这颗小脑瓜子里,除了钱啥都不想了?”
男声:“只要有钱万事足,大人,你多赏点给我,我随便你摸啊……”
什么?有钱万事足?
是了,就是他了。
那少年名唤小兰儿,表面上仍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未到公开卖初夜的年龄,但是眼珠子转的比谁都要快,笑起来总带着三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第一天,他要金镯子。
好,给!
第二天,他要金链子。
没问题,给!
第三天,他要玉坠子。
小事一桩,给!
第……天,他要秦怜头上的发簪。
真倒霉催的,那天碰巧就是南岚的祭日,我在英烈陵里耗了大半天,本就心神不定,意兴阑珊,只想今天就把小兰儿给赎了出去,给爹爹一个交代了事。
天杀的,他非得挑这个时候提起秦怜。
一直到小兰儿把我扯出了房门,我才恍惚回神,满脑子只有小兰儿发嗲的嗓音,簪子?问问哪里买的就是了。
秦怜很生气。
他自然是该生气的,毕竟我对他实在小气,如今他怕是心头不痛快。
罢了,覆水难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来回想起来,那晚的事儿的确有些邪门,还真有那么点上天注定的意思。
如果那天不是南岚的祭日,流多少血,死多少人,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如果方大没有冷嘲热讽,怪里怪气激怒秦怜,如果秦怜没有掷出那根簪子,如果身边没有人惊呼出声,我们大概就此分道扬镳。
但以上所述全发生了,我脑袋一热出手解围,所谓救人救到底,他既然已经得罪了方大,我总不能就那么把他扔下,只好灰溜溜进了他的房间。
怎么说呢,小兰儿那孩子吧,好是好,就有一点让我着实吃不消,他的那句娇滴滴的‘傅大人’,和印象中慕容捏着鼻子叫的‘清澜妹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两个都会刺激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秦怜已经被我列到了黑名单上。
赎他出去之前,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会让他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用好的,只要他不打推倒我的主意,我啥都可以给他。
末了,我记得自己强调一遍,要他好生想清楚。
他说,他不会后悔。
相处的四年来,每每他企图用幽怨的眼神杀死我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避开,不是因为怕他怎么的,而是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悲凉之感。
母上大人说,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这条真理在秦怜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大婚当夜,我喝得烂醉如泥,晃晃荡荡地躲到了后院的假山背后,数着星星昏昏欲睡,突然耳旁响起一阵尖叫,“不好啦不好啦!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公子等不到你,想要服毒自尽啦!”
我大惊失色,酒意醒了大半,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房里——只见秦怜那厮站在桌前,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衣裳,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杯盏,“来了?正好,喝交杯酒吧。”
……
新婚第二日,我从宫里回来,还没跨进正厅呢,小六儿慌慌张张地拦住了我的去路,“小姐不好啦!公子说你嫌弃他不洁之身,他要投湖自尽啦!”
唉?我在这家里住了十几年了,也没听说过哪儿有湖啊。
算了,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我撸着袖子,急匆匆赶到了石桥竹林旁的小池塘边上。心急之下,我也没来得及细想,忘了那小池塘的水只没到我的膝盖,要淹死比我还高的秦怜……除非他头朝下趴在水里。
果然,就见秦怜笑吟吟坐在池边的石座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指着小池子,“昨夜你喝醉了,今日可还清醒?若是无碍了的话,不如同我鸳鸯戏水,可好?”
……
第三日,秦怜悬梁自尽啦!
第四日,秦怜撞墙自尽啦!
第五日,秦怜跳楼自尽啦!
第六日,秦怜发疯自尽啦!
第七日,小六儿怯怯地挪动步子,低着头,小小声轻语,公子得花柳病快死啦……
……我曰,你还不如说他掉茅厕熏死了。
是的,成亲之后,他开始绞尽脑汁想死亡的方式,我看他都可以自己动手写本书了,名字就叫‘一千种杀死我的方法’。
……秦怜啊秦怜,咱俩说好的相敬如宾呢?你难道忘了当年怀香楼中,你答应过我的事么?
这问题根本就不用问他了,因为答案已是再清楚明晰不过,他自从进门后,脑袋里想的除了鸳鸯戏水就是怎么杀死自己。
男人啊,你究竟是怎样复杂的动物?
我是女人,堂堂大女子不可轻易叫苦,可是,好几次,我差点忍耐不住,跳起来泣血控诉他的恶行——秦怜,你欺骗了我纯真的感情!
——谁说郎怕嫁错人?我看分明就是女怕娶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