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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学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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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芷兰是一缕不散的阴魂,那么云儿绣的荷包便是一道催命符。在碧纱阁闷了两日,一遍遍回忆自己所知的宋史,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再胡诌一番编作情报传给李从善。苍天不负我牺牲的脑细胞,终于灵光一闪,记起“中国历史上第一座长江大桥”这档子事来,发明者貌似姓樊,南唐书生,因不得志而叛国,向赵匡胤进献架浮桥平南唐策,直接导致了南唐的灭亡。于是给芷兰传了纸条:“花蕊供奉孟昶,可见情深,为保孟氏族人,勉承雨露,对上亦有怨,诱之必作腐化。今有樊姓书生,乃宋之细作,潜于江南,汝多加留意。”
这么详细的汇报,相信李从善会满意的,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伸懒腰,提笔临帖。练习颜体好几年了,真心喜欢它的丰腴雄浑,这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的字总让人心境开阔,写入了神,赵光义走到身边,我却浑然不知。
“你这丫头倒会颜体!”是赵光义对我惯有的不削语气。
我抬头看看他,想着他收拾痞子的潇洒气,心中可叹,他若是再有几分李煜的文采,那就算得是十足的风流人物了。指不定他就是对李煜有各种的嫉妒羡慕,最后才加害李煜的,哎,不能得罪的主,我勉强笑道:“云蝶这是鬼画符呢。”
“倒有几分精神。”赵光义摸着下巴说道,“不像几日就能练成的工夫。”
“小时候在家跟姐姐学过笔画,后来卖到书香世家,看小姐写字,偷偷学来着。”我撒谎不眨眼的功夫也纯青了。
“哦。”赵光义又走到琴旁,问道,“还会抚琴?”
有完没完呀?我起身说道:“也是跟小姐学了些,进宫后贵妃又指点一二,能简单弹一曲。”
“这样便不像那野丫头了。”赵光义笑道。
我陪笑道:“当日的野丫头冲撞了王爷,所以决心改过,要像姐姐那样蕙质兰心。”
“我倒喜欢你那样。”赵光义临窗低语。
“王爷不是老取笑云蝶有蛮劲,像男子吗?”我歪着脑袋笑道,你不计较我的莽撞便好。
“呵。”赵光义一时语塞,望着窗外。
“王爷过来碧纱阁,可有事?”我笑问道。
“呃,我过来。”赵光义顿了顿,转身看着我说,“想带你到郊外骑马。”
“骑马?又骑马?”我瞪圆了眼,你无聊想找人陪干嘛选我呀,侍卫衙役幕僚随你选,还不都屁颠屁颠的跟了去,你不是还有老婆么,带她玩玩纵马驰骋的浪漫也行啊!
“怎么,不愿意?”赵光义剑眉微挑。
你这样一脸的不容商量,我哪敢不愿意!我揉揉鼻子,笑得僵硬:“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呵呵,王爷就教教云蝶骑马吧。”
赵光义点点头,脸上瞬时露出喜色,我又唤来余欢交代一番,跟着赵光义出了宫。仍是共乘一匹马,在宫门外他吩咐何小成往他府上牵一匹小马驹到郊外来。
再次共乘一匹马,我倒少了尴尬,赵光义也不多拘谨,一手轻轻揽着我,一手牵着缰绳,揽得有些暧昧,密密的呼吸落在我耳边,不禁又是沉醉。心中遐想,身后的男子若不是将来的宋太宗,我会日久动情吗?
“你熏的是什么香?”赵光义忽的问道。
“啊?”我忙回过神来,说,“不曾熏香。”
“既如此,何故有股幽香,早前也像是闻到过?”他的鼻尖滑过我的云鬓。
他所指的幽香应该是苓香膏的香气,早间洗了头刚好用过。我笑道:“晨起洗过头发。”
“难怪。”赵光义一仰头,策马奔向郊外。
晋王府管家牵来一匹小马,我俩下了马,赵光义指着小马,说道:“这是我府中最温顺的小马驹,我这匹是母马,待会我在前面策马,它自会跟着。”说完又翻身上了那匹母马。
这是一匹俊俏的小马,乌黑的眼珠比红提还大,皮毛光亮,我拉过缰绳,它便乖乖的凑过来,我抚抚它的脖子,说道:“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它像是听懂了我的话,长长的睫毛扑扑眨着。
“看不出,你还懂马语。”赵光义又是戏谑。
我歪着脑袋笑道:“我不单懂马语,还懂鹰(英)语呢。”
“知道你嘴贫,快上马吧。”赵光义笑了笑。
母马打着鼻响,我由管家扶着赶忙上了小马,赵光义在前面策马慢行着,我在后边跟着,他说:“你用腿夹马或是蹭马肚子,再向一侧拉马缰绳,和马熟悉熟悉。”
我扯住缰绳忙照他说的办,小马蹬蹬的慢跑起来,很平稳。
“缰绳不要拉太紧,咱们慢慢走一圈。”赵光义又说道。
绕了几圈下来,小马十分配合,赵光义又讲了许多骑马的规矩和要领,我忙得点头,脑袋闪现的是“浮云”,完全陌生的知识点根本记不住。
见我有些乏了,赵光义让管家扶我下马,又揽我上了他的马,策马往街市方向奔去。这次他带我上瓦肆听了一回说书的,又买了藤编的花篮送我。也不知道是为李从善那档子事累了心,还是学骑马累了脑,在回宫的途中我竟靠在赵光义怀里睡着了,醒来见他怔怔的看着我,我也直直的望着他,朦胧中但见他冷峻的眉目夹杂着一丝柔情,很是耐看的神色。被我这么盯着看,赵光义倒尴尬起来,抬头不再看我,搂住我的一只手松开了去,嘴里说了声:“坐稳咯。”耍酷的一挥鞭子,马儿便欢快的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在我心中被贴了“恶人”标签的家伙脸皮这么薄,竟几次被我看得害了羞。
夜里辗转难眠,我那不敢企及的将来会是什么造化?眼下赵匡胤待我甚好,赵光义与我也相处和气,我对他俩最初的畏惧变少了,亲近倒多添几分。同赵光义几番接触,虽然不喜欢他的冷面,却觉得跟他一块说笑玩耍的王云蝶才是真正的自己,这种肆意洒脱的感觉竟是与李煜相处也不曾有过的,从何时起,自己对他先入为主的憎恶和畏惧,被他冷中带热的亲近驳回?天哪,剧情往下发展可千万别是恶俗的日久生情啊!一想到将来的斧声烛影,周嘉敏被他欺凌,李煜被赐牵机药,我脊梁上就一阵寒噤,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可真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