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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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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门口一个侍卫跑了进来,“总司令,刚刚有人将这个送到门口,说是要呈给总司令”。慕容沣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拿过来”,沈副官接过侍卫手中的东西,挥手示意他出去。三小姐瞥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沛林五岁的时候,手绘的“作战图”,后来被谨之收藏,三姐是知道的。
大厅里只听“啪”的一声,沛林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三姐是习惯了弟弟的脾气,虽是一惊,到也很快平静。倒是尹母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啊”的叫出了声。慕容沣意识到了失态,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安慰:“妈,您放心,子建不会有事的”。
一直安静旁观的尹老爷此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和慕容沣四目对视,他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下头。他终于理解慕容沣的谨慎小心,哪怕是平常日子也要派驻大批的侍卫,不只是因为他原以为的军阀作风,只是沛林习惯了这种刀尖添血的生活,危险随时会降临。随时防卫就像是他的本能,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静琬和孩子的安全。
回头看着呆立在一边的沈副官,慕容沣不动声色的吩咐,“传令下去,让余师长的前线部队停止火攻,确保小少爷的安全”,他的眼神腾地翻上几分杀气,“另外,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慕容沣阴沉着脸,就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愤怒的要撕碎敌人。
沈副官当然知道这些“有关的人”包括了谁,怯怯的提醒:“四少,要不要……”话没说玩,就被慕容沣打断,“给我下去”。咽了一下口水,沈副官点头示意,悄声退下,刚走出几步,就又被叫回。
“通知程叔,我明天中午在督军府请他吃饭”,慕容沣冷静的吩咐,家平知道四少自是有他自己的安排,只答了一声“是”,缓缓退下。剩下大厅里的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
朝阳斜射的光芒一扫昨夜的黑暗,无论人间是闲云静物,还是暴风骤雨,半空中的太阳仍旧每天普照着世间。今日的清晨透着几分忧悒清远的气韵,一只素雅的蝴蝶在窗台上徘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像是刻意蓄起的亘古情丝。
几乎一晚上没睡,此刻慕容沣正躺在小楼卧室里的沙发上浅眠,渐渐明亮的晨光刺痛了双眼,他揉了揉眼睛,缓缓起身向床上望去。静琬似乎还沉浸在睡梦里,面色虽带着病态的苍白,却是安详宁静。多久没有见到她睡梦中孩子般的容颜了,慕容沣缓缓靠近,轻轻的将被子向上提了提,右手抚上她的面颊。
静琬向外侧扭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吵醒你了”,慕容沣拂去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我已经醒了,就是有点儿累,不想睁眼”,静琬的声音柔柔的,还是有几分病中的无力。慕容沣坐的近了些,带着疼惜的责怪:“不舒服也不说,要不是我昨晚不放心上来看看,还不知道烧的这样厉害”。
静琬微微一笑,“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忽然想起什么,又猛地抓住沛林的手腕,“子建他……”她没有胆量问出后面的话,只是满眼期待的注视着沛林。慕容沣沉默的低下头,静琬一瞬间明白了,松开了握住他的手。
“静琬”,慕容沣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子建他……”,看着静琬眼中的空洞无助,心就像滴血一般的痛楚,半晌,只是简单的说,“是谨之”,静琬心里猛的一颤,扭过头看向窗外。“子建不会有事的”,慕容沣抚着她洁白的脸庞,“相信我,我了解谨之。子建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一定是安全的,你千万别急坏身子”。
静琬闻言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滑落在枕畔,慕容沣紧皱着眉头,心抽痛的难耐。他轻抚着静琬的肩,“我让厨房准备了些清粥,你都病了一天了,总要吃点东西”,见静琬并不答应,只得轻声试探,“静琬”。静琬抬眼看了看他焦急的眼神,缓缓的点了点头。
慕容沣招呼门外的兰嫂把粥端进来,轻抬起静琬的肩让她坐起,又慢慢将她搂进怀里。“来”,他亲自舀起一勺吹了吹,在嘴边试了下温度,才温柔地放在静琬嘴边。看她虽然面色仍然不见红润,但总算是吃下了些东西,略微放下了心。
“爸”,静琬突然越过慕容沣的肩,用手撑住床沿,向门口望去。慕容沣放下手中的粥,回过身正见尹老爷站在门口,“爸爸,这么早就起来了”,他恭敬的招呼。“嗯”,尹老爷现在看沛林的眼神已经平和许多,“不放心静琬,过来看看”,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静琬早上已经好多了”,慕容沣安慰着尹老爷,又转身问静琬,“还吃么?”见她摇头,扶起她靠在枕头上,自己在床沿坐下。帮她把被子裹得严实一些,慕容沣伸手探了探静琬额头的温度,“是好多了,一会儿再让信之给你瞧瞧”。
“信之?”好多年没见,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静琬还是有些吃惊。“是啊,他刚到承州”,慕容沣神色倒是正常,就像是谈论一个经常出入督军府的常客。“静琬”,他的语气突然沉静了些许,伸手揽过静琬靠在自己肩上,“我中午要请程叔吃饭,你知道的,有信之在,好说话”。
其中的道理静琬当然明白,“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她稍稍靠近沛林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怀里。卧室里一片安静,突然意识到父亲还坐在旁边,静琬连忙抽身出来,稍稍坐直。慕容沣当然懂的她的意思,装作不经意的一瞥,尹老爷倒是神色如常,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敞开着的门被敲了几下,兰嫂进来回报:“四少,夫人,程少爷到了”。“请他进来”,慕容沣轻轻扶着静琬躺下,刚帮她盖好被子,信之已经走了进来。沛林迎了上去,给了信之一个男人的拥抱,无论中间隔着再多的人或事,两兄弟自幼的感情还在。
“沛林”,信之的声音里也听得出很深的感情,看到一旁的尹老爷,忙恭敬的微微鞠躬,叫了一声“伯父”。尹老爷并不认识信之,但这个“程”字让他很不舒服,看了眼女儿的脸色,才站起身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你好”。
慕容沣回头看了静琬一眼,她看着信之的眼中泪花已经晕开,许久未见的朋友总有很多话要说,微微一笑,他在信之肩上拍了两下。“静琬今天有些不舒服,你给她看看吧,我还有事要办”,信之从对着静琬的发呆中回过神来,慕容沣已经大步走出卧室。
“坐吧”,静琬收回目光,指了指床畔的椅子,自从当年信之帮她逃离出小楼,两人之间就没有好好的交谈过。信之倒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静琬,这些年,你还好吗?”他的眼中,已经看得出泪珠在打转。尹老爷看到他这副神情,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望了望门口的方向,有些惊讶于慕容沣的大度宽容。
“我去了法国”,静琬只是这样简单的回答。“我听说了”,信之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呢?过得还好吗?”静琬关切的问,“我这些年一直在四处行医,也很充实”。见他不提其他方面,静琬也不好再问,只是“嗯”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开口。
“静琬”信之突然靠近了些,“子建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他眼中的真诚很是恳切。“这不是你的错,我和谨之之间,总是要有些波折,只是孩子是无辜的,我真担心……”静琬的泪落在洁净的床单上,点点散开,像是一朵朵绽放的玫瑰。
信之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安慰,只得实话实说,“你也知道,跟谨之用强是没有用的,我会去劝她,把子建还回来”。见静琬还只是落泪,并不答话,又补充道:“不过你相信我,谨之绝不会伤害他”。他的话,一贯有自己的道理,可这件事,他又如何这般肯定,静琬抬起头,探求的眼神望着他。
“我们初见沛林的时候,他也刚好五岁,那段日子,我和谨之终生都不会忘”,信之幽幽的道出原因。静琬的心泛起无限涟漪,千万般复杂的感情涌向心头,却只能安静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