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鬼声鬼色

38、38章、谁人之责?（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寂静的江水波澜起伏，轻波的浪潮如齿轮般席卷上岸。商船行到了中江边上，一切是那样的安静。我很喜欢夜晚，因为它没有太嘈杂的人群与喧闹。而且躲在背后的，都是喜欢在夜晚活动。
　　周仲明从身后环住我，将头靠在我散落的发丝上，亲昵的调笑着说：“怎么？这么喜欢窗外的景色？怎么不点灯？”
　　“恩。”我微翘起唇角，好笑的回答：“我喜欢的是这个角度。”
　　“角度？”仲明不是很明白我的意思，微微的抬起下颚。
　　我也不回看他，自顾自的说着，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聊天了。不用忌讳什么，不用细想如何如何，就这样一股脑的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我喜欢的是这角度。别人看不见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却能清楚的看见别人，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方寸之地可见一斑。我已经习惯这样的保护自己。”
　　仲明听了，忍不住加重手里的力道，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似乎保证的说：“我以后不会让你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我微微地笑着，笑容里夹杂着许多的无奈与讽刺。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我也希望啊？平凡人的生活曾是我所厌倦的，所以我才从方家的那场大火中期望有些许的改变。可当我的身份暴露，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的时候，我才知道危险也随之而来。往时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已经不再复返，刀光剑影的杀机却随处可见。这就是我执着寻找以前那遗忘的记忆所迎接的结果么？如果是的话，那样的感觉就不会消失……我无所谓喜欢与不喜欢，因为那是习惯。如果我比对方通彻先机的话，也许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任我容貌不会改变，是妖也好，是魔也好。我的性命也只有一条，想不珍惜也不行啊！不过仍是很感动仲明会说这样的话语，即使是骗我的。就让我短暂的沉溺片刻也好。
　　我右手指向那黑暗中树林密集的对岸，轻声回答说：“好难啊。那里也许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吧。”准备上船的时候，钟柳突然说有事要耽搁一下，让我允许他离开几日。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当我是好相与的吗？
　　“你是说钟柳么？”仲明了然的轻笑出声，唇亲咬着我的耳垂好痒。我反射性的把头偏了去，一手隔开我们之间的那哄热的空气。侧身睥睨的看着脸色闪烁不定的仲明，余光飘向那漆黑浓密的森林，轻叹着，语气中又带点期待地说：“钟柳啊，不要让我失望啊！”
　　此时的钟柳仍一语不发地，只是一脸惨白的看着平静的湖水。他们终于来了。他手微扬起，射出几道东西朝湖面飞去。可惜在半空中就被什么东西打中，纷纷散落如碎片般飘散在湖面上。一道黑影翩然落在钟柳前面的湖面上，竟没有一丝波纹。他笑着看着钟柳，双手环胸轻蔑地看着他，冷笑地说：“竟然用散红花？你以为可当七巧阁的诛杀令，是能收回就收回的么？”
　　“那不是阁主下的。你们不是没有阁主的命令就不执行的吗？现在我只是收回诛杀令而已。”钟柳手紧握着剑，对着来人也回以冷笑。
　　“你是不想伤害阁主吧。让自己的失误边得更大吧。”来的人嘲笑的说：“钟执事，枉你为四大执事之一。你以为阁主不晓得么？你也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吗？不要忘了是你自己说你会负责的。”
　　“废三，你的废话还真多！”钟柳忍不住怒喝着，脸色变得一青一白。
　　“呵呵，钟执事还真是嫌弃小人啊。”废三冷笑地看着他，语气转为冷漠地说：“你当我废三是随意任你呼喝的吗？当初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令牌的，竟然冒用阁主的命令。竟然敢做就要敢当，不要让我从心里看不起你。”
　　“废三，当初对新阁主不满也有你的份。如果你不是讨厌她的话，你也不会明知道那些人要对付的是她，而故意执行的。”钟柳微愠地看着他。
　　废三笑了，是那样的冷淡和事不关己，奚落地说：“那又如何？下命令的人是你。如果我不执行的话，就是我违背规矩了，就是我变得不忠了。钟执事，你平时不是都很正义凛然的吗？”言下之意是你平时的威风到哪里去了。
　　“你？”钟柳愤怒的直视着他，剑悄然出鞘，直指废三，冷声喝道：“快命令他们停下。”
　　“你还真是糊涂了。你和我同为四大执事的。大家底子深浅都清楚，你以为一把剑就可以威胁到我么？”废三径直地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说着。
　　“我欠阁主一份恩情。即使牺牲我性命都很难偿还。所以，既然是我犯下的错误就让我来承担。”钟柳沉声说着，暗地里小心戒备。
　　废三无视他的警慎，笑着看着对面江湖中的船，柔声说着：“晚了，他们开始了。”
　　“什么？”钟柳微讶地看着湖面。伴着一声巨响，江湖中心的船砰然裂成碎片四溅在湖面上，竟听不到一丝惨叫声，也看不见一丁点血红。
　　扑！从水中窜出六道黑影，凭空而跃发出几声吼叫，是那样的痛苦与惨烈！水珠四溅而飞！废三翻身躲过四散的水珠，停在岸上离钟柳不远处。六道黑影重重地落在他们的四周，拍起一卷尘土。。
　　废三面带迷惑地看着那景象，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只听一阵清脆的掌声幽幽的在他们身后响起。
　　钟柳和废三都不自觉的感觉到心凉，谁竟然悄无声息的在他们后面出现？
　　他们也太专注了。竟然连我和周仲明来到他们身后也不知道。我好笑地拍着手掌，笑着说：“钟柳，
　　你这一步棋，可走得险啊？”虽然他想极力挽回，可惜还是差那么一步。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让我觉得无趣
　　，失望啊！失望啊！我略带失望地摇头笑着看着他。
　　钟柳看着四周散落，正努力支撑起来的那些杀手。觉得十分地无力，心想原来他们也敌不过她啊？手
　　中的剑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愤怒地质问我说：“你们早就知道这些了，是吗？”语
　　调不自觉的抬高，语气带着愠怒与察觉背叛的质问。他心里带着深深地绝望，他知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
　　了，也补救不回来的。
　　我也不看他，因为我知道他现在的绝望感觉，因为我以前也经历过。什么时候呢？有多久呢？我记不
　　起来了。有多久没有见过同样熟悉的表情了？我笑嘻嘻地望着那漆黑的夜色，今晚风景很好，夜冷无月，
　　连丁点的星光也没有……从口中说出的语调却连自己也觉得冰寒，“一步错，步步错！钟柳，你认为你还
　　可以回得了头么？”
　　钟柳如雷击般，怔怔地看着我们，不知如何反驳！
　　“一山还有一山高。钟柳，你认为你可以翻越多少重山？”废三冷笑的回应着说：“你既然敢作，冒
　　用诛杀令，就要有胆子承担。诛杀令一动，你以为阁主不知道么？她手上的七巧令是假的么？”
　　“姓废的，如果你们那几个不默许的话，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么？”钟柳满脸愤怒的说，径
　　直指着废三骂。
　　“也是。可是钟柳，你可知道识时务者，有几个么？况且我们只选择忠于自己的主子，谈不上背叛与
　　不背叛。”废三很冷漠地说，脸上带着失望的摇头，继续的说着：“真不知道这几年的历练，你到底在做
　　什么？”
　　我冷冷地盯着四周静静站立的“蛊人”。南疆有一密法，在死去的婴儿上下毒死咒，让他们如活人一
　　般成长。无感情、无痛觉、无生死的危险惧畏感……如果要杀一人的话，就把那人的血或者气味喂于他们
　　。这样的话，除非那人死亡，否则就会被一直追杀下去。一个人面对生人的追杀，杀者会因为对死亡的恐
　　惧，对疼痛的畏怕，对因死的无奈而会停止。可蛊人不会。他们会一直追杀下去。直到目标消失为止。很
　　阴险的暗杀组织。七巧阁之所以可以在江湖中和风家堡争一席之地，大部分也靠这□□，而废三亦是掌管
　　这个蛊人的执事。其实钟柳可以很完美地实施这个计划地，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不知道的是一旦动用蛊
　　人，就必须惊动七巧令，因为那是历代阁主下的咒。
　　我回头直视着他，“钟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我刻意忽略唯音那哀求的眼神……冷冷地问。
　　“真的没有可以挽回了么？”钟柳略带希望的问，以为还有一些转机。
　　“你以为呢？”我好笑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怜悯与同情，伴着些许的讽刺，反问道。
　　“我？”钟柳不禁沉默了，眼神放在不知名的远处。心里早已经明白要走到这一步的了……
　　“有规矩才可以成方圆。你谋逆之责，是必须要负责的，怎么也逃不脱。否则何以服众？”我冷淡地
　　说，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刻意忽略脑海中浮过唯音那哀求的面孔。
　　钟柳认命地望着我，手中的剑缓缓的落下，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拿起你的剑，不要放下来……”仲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他们这才注意到鬼仲明的存在。
　　钟柳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拿起你的剑。”鬼仲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突如其然的海啸，如风声般重重席卷而来。钟柳有点迷茫地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鬼仲明，手不自觉的又重重地握紧了。原来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