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鬼声鬼色

12、第十二章 我们也需要坦诚

　　赵云愤怒的看着我，眼中满是受伤和深深的谴责。激动的胸口起伏不定，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咬牙的看着我，恨声问道：“在你眼里，我真的是那么卑鄙的人吗？为什么你要用这么残忍的口气来谴责我？若我不在乎你的生死的话，我会拜托秦四爷去救你吗？仅仅是因为你还有新的利用价值吗？玥，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你以为我不是棋子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是一颗棋子。你们的生死，尚可不可掌握，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我真的把你们作为鱼肉的话，我大可把你们利用殆尽，何来坐这里，与你玩这些小儿游戏。玥，你真的觉得你很聪明吗？别要被假像蒙蔽了。仔细的想想，我有确实的害过了你吗？” 赵云用力的摇晃着我的双肩，试图想把我摇醒。一反他斯文的常态。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我迷茫地看着他。肩膀的灼热，犹如他按压我手上伤口的疼痛。不，比那还要疼。我想错了吗？他没有欺骗我？没有利用我吗？难道不是吗？难道我错怪了他吗？我看着他那激动面孔，是那样的悲伤与无奈。那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但我不告诉你计划是怕你担心。” 赵云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的，径直的解释说。“的确，一月前我和秦四爷是计划好的。可做诱饵的人，绝对是我。在杭州看见你为了救冷玉，看见你身手不凡。才商量让人传出消息说，落日一直寻找的东西在我身上。但提出把你牵扯进来的是楚姑娘。”
　　“什么？她不是落日的人吗？”我忍不住惊讶的看着他。难怪受袭击的时候，她也不主动攻击我。
　　秦四爷从旁好心的解释说：“的确是计划好的。王爷是不是不在意你的生死，我不知道。当时，落日的人十分狡猾。和我们周旋。暗亏也吃了不少。我们派出的眼线、暗桩，都经常莫名死去。对他们的行动一筹莫展。你也知道漕帮的楚云格，总是和我作对。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内应。就是楚天歌姑娘。”
　　我静静地看着赵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我，认真的解释着说：“是楚姑娘提出让你做鱼饵的。我当时就反对。可她说如果是传言我拥有那东西的话，那些人会不择手段，进而伤害我周围的人。怎么万无一失的保护，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更加防不胜防。与其这样，还不如将我周围的人暴露在危险中让我光明正大的保护。”
　　“落日组织要寻找的是什么东西？”我询问的说。手脚不再感觉冰冷，缓缓有了些许温度。他说的是真的吗？没有欺骗我吗？我还可以信任他吗？我的手指轻轻地抬起，指尖慢慢地抚过他微热的脸庞。眼睛朦胧得好厉害，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看见他的目光是那么的耀眼。好暖。是我的泪么？仿佛把心都烘得暖暖的。为什么当知道他没有完全欺骗我的时候，我会松一口气？又为什么我害怕与恐惧？是害怕失去吗？还是太久没有朋友了，当听到欺骗的时候，再次害怕失去？
　　看见我流泪，赵云的怒气似乎慢慢的消失，放松手中的力道，眼睛转而变为疼惜。他上前左手搭住抚上他脸的我的手，右手从怀里拿出丝巾，轻柔的为我擦拭，温柔的说：“玥，你是为我哭吗？”
　　“我哭了？是高兴。”我笑着解释说，“我是为我自己而哭。我差点错怪了我的好友，差点失去他。”笑容中带着腼腆。是为他吗？不。不是的。我是为了自己。害怕失去重要的东西，幸好，还来得及挽回。挽回那曾经暖暖包围的温度。我真的有点自私吗？只想到自己。
　　我重新提起话题，不顾赵云黯然目光，问：“落日组织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拉着我在旁边坐下，平静的说：“是一份名单。”
　　“名单？”我好奇的看着他。他点点头，说：“对，是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的是西夏暗地里做内应的名单。现在西夏和宋朝在秦洲打得火热。他们国内大都偏僻地广人稀，武器供应不能自给。所以才考虑从江南转运。可惜让我们在边境发现。被我们从中破坏了它的武器供应。因此他必须靠做内应的人提供军事情报。机密泄露，西夏人知道宋朝行军去向，让我们吃了很多次败仗。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年，战争不断的原因。他在中原部署的内应，是早几年埋下的暗桩。他不能让我们破坏这些人脉。他们要保护这些人。所以盯着我要夺回那份名单。”
　　“若名单，上报给朝廷的话。战争会很快结束了。是吗？”我轻轻地倚靠着他的肩膀，好奇的问。好累。刚才的冲动，没有了。现在觉得十分安心，
　　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不过又稳住了。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缓慢的扶着我，让我靠得尽量舒服一些。笑着回答说：“是的。”
　　“那名单应该拿到了吧？”
　　“这你要问秦四爷了。” 赵云好脾气地，挑眼看向一直不出声的四爷。我顺着眼光看过去。
　　“你们都不生气了么？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秦四爷嘲笑的说，对我们刚才的微起波澜，如视儿戏。在其中镇定自若的，也只有他受得了吧。
　　我低头不语。赵云笑着说：“秦四爷，也不要为难她了。我也想知道名单，拿到手没有？”
　　秦四爷微微摇头，眯着眼，冷笑的说：“我说过的，要我说真话也可以。可是有条件的。”
　　赵云眼神变得犀利，口气平淡的说：“怎么？秦四爷对我这个朋友还有什么疑问吗？”
　　“对。” 秦四爷也不掩饰，很坦白的说。“名单我已经拿到了，不过呆会王爷看完后要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你答应的话，我就给你过目。”
　　赵云点头答应。
　　秦四爷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于赵云。赵云看过了以后，小心地把它折好，不动声色地又转交到秦四爷手中，镇定的问：“四爷想知道什么？”
　　“你做这件事，是为天下做的打算么？你也想坐那把椅子吗？哼，我可不想卷入了你们这些太子爷们的无聊的争斗里。” 秦四爷重重地用鼻音一哼。
　　我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我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些女子可以插手的。
　　赵云微笑的说：“四爷，多虑了。若生为皇子，不为上位考虑，纯属违心。不过四爷，这次可是料错了。我敬重我的大哥，皇太子殿下。名单上大部分的人，虽然是所属我大哥的人。可是再好再绿的大树，也有一些败枝残叶。因此我大哥还会感激有这份名单才是。让他更好的识人，知人。若名单呈上去了，我相信我大哥不会因此责怪我们的。”
　　“你确定？” 秦四爷探询的望着他。
　　赵云冷静的颔首说：“以性命担保！”
　　“哼，就暂相信你一次。我明日就起程，亲自把它护送回京城。”说完，他把信放入怀中，准备起身告辞。
　　“慢着！”我赶紧轻声阻止，“小女子，还有疑惑。希望四爷解答。”
　　秦四爷好笑的望着我，戏谑的说：“林姑娘，你的疑问还真多。”
　　我微窘，厚着脸皮问：“请问楚姑娘的家人，现在还安然吗？”
　　秦四爷脸色变得沉重，回答说：“楚姑娘的父亲，已去世了。是在下下的手。楚姑娘母亲早逝。现在可以说，他们家算是没落了。”
　　“这样啊？”我略带悲伤的看着他，心里是微许的愧疚。因为是她把楚姑娘害死的。似乎察觉到我的不适，赵云用力的握着我的手，试图让我放宽心。
　　“姑娘也不用自责。这都是个人的命。” 秦四爷也察觉到我的情绪，安慰我说：“之前我就说了，楚家是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秦洲战火，硝烟弥漫，民不聊生。楚家比任何人都憎恨西夏的铁骑。也因为这样，楚姑娘才答应做我们的内应。她告诉我，他父亲为他们卖命，把武器运到西夏也是不得已的。楚爷也是一条汉子，当我们去围捕的时候，只有他身处庙堂。他还坦言说，大势已去，他早就厌恶这样卑微的活着。唯一放不下的是他的女儿。他让我帮他，他希望有尊严的死去。不想再做蛮子的走狗了。”
　　原来父女的性格都一样的刚烈。我暗暗的感慨着。
　　“因为落日的首领给他们都下了毒，并威胁他们效忠。而下毒给她们的，是你那天看到人那勒.柏真。他们同属苍山派。可惜。” 秦四爷神色黯然的说：“可惜，楚姑娘刚学成下山，就碰上这样的事。他们苍山派也是古怪，他们的师傅在她和师弟下山的时候，要她发毒誓。要她誓死保护那勒.柏真。令她想不到的是，从小爱护的师弟，竟然对她和她父亲下毒，进而威胁着她。实在令人心寒。”
　　难怪她看向那勒.柏真时，眼底深藏着那么浓烈的恨意。师门所托，立下的誓言又不能违背。当自己被逼着做不愿的事情的时候，当自己即使仇恨对方的时候，你一定背受煎熬吧。可真是不得不护啊！也许，你为他而死是一种解脱。我默然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也许她是第一个在临死之际主动要求与我做朋友的人，我仍记得她的眼神，看见了和我同样的落寞。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秦四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有赵云仍让我靠着。他看见我似乎回过神了，笑着说：“终于清醒了。也深了，让丫鬟带你回房歇息去吧。”
　　“恩。”我乖巧的点点头，但手仍紧紧拽住赵云即将离去的衣袖。他询问的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愧疚的说：“王爷，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
　　“叫我云。” 赵云正色的说，严肃的看着我，半是命令的说。
　　“可是？”我为难地看着他，心想这样好吗？
　　“想清楚了吗？” 赵云半眯着眼，手似乎有想向我脖子移动的迹象。
　　察觉到那暗藏的威胁，我很识务的说：“云，对不起。”
　　他半是高兴半是无奈的拥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愣愣的把头搭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气息。
　　耳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仿若在温暖的春天，穿梭在柳叶中嬉戏的呢喃。暖暖的传来着清晰的话语：“玥，对于我。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怀疑我。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的。”
　　似乎是那样的熟悉。我的脑海里一阵恍惚，跃过闪烁的画面。太快了，捕捉不住。有人也这样对我说我同样的话吗？心口又微微抽疼了一下。过得很快，似乎没有任何痕迹。我回神看着赵云认真的眼睛。他认真的问我：“玥，在你心中我算是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问？我略带迷茫的看着他，不过没有些许迟疑，回答说：“是朋友。”
　　“朋友么？” 赵云微失神的呢喃，看着我有些许失望。
　　“是最好的朋友哦！可以交心的那种。”不忍看他眼里的失望，我赶紧安慰的加了一句。
　　赵云看见我这么紧张，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不带任何顾忌，开心的笑容。以往，我们两个虽然相处在一起，都是互相试探打量。把自己藏得太好，都没有坦诚过。原来，当彼此真的当朋友，坦诚以对的时候。是这样的开心。
　　“最好的朋友？” 赵云慢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温柔的说：“明天我们起程去海宁吧。一起去看钱塘江潮，好不好？”
　　“好。”我高兴的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婉转商量的说：“后天好不好？我想和成恩谈些事情。你可以把他送去京城吗？我希望他可以上私塾，好好复习参加明年的秋试。”
　　“ 没有问题。他身上有伤也不适合和我们颠簸。” 赵云好脾气的点头，眼里满是狡猾的得意。
　　我没有故意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只是把眼光看向窗外，月亮被云遮住了，没有先前的明亮。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明天该如何与成恩说呢？明日啊，很快就要到来了。
　　夜色，亦不像初时那么的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