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鬼声鬼色

11、第十一章 孰愿为鱼肉？

　　“皓日当空，能明目张胆的示意其尊贵地位的。普天之下，除了西夏的皇帝李元昊，也没有多少人敢这样做了。况且他们说的语言，非我们中原的方言。言语习惯又不时强调与我们的不同。听闻金国与西夏王朝人多焊勇，但金国喜以狼为标志，而西夏则喜以日为标记。”我缓缓的说着，字语如石子般，一颗一颗的敲打在冰冷的玻璃上一样。抛砖引玉，也要有第一个人先开口的。
　　“一年前，我漕帮的商船，被劫去3艘，损失惨重。而且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漕运来的。” 秦四爷冷冷地接过话题，“当时，我和楚大当家的关系恶劣。他处处以此借口排挤打压我的人和势力。”
　　“我曾私地下追查，发现杭州涌入了一些莫名的商人。他们只是收购半成品，不仅是蚕丝还是私盐。最主要的是他们收集大量的铁器。而经手的人竟然是漕帮的楚大当家楚允格。更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每逢每月的20日，他都会去城南的西桥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看着不出声的赵云，接着说：“有个人一直在那里等他，是她的女儿，也就是你所杀的楚天歌。听说她自小就被送去昆仑学艺，不知为何现在回来。每月他都去见他的女儿，过后漕帮的运行都会按她的指示做的。连贩卖私盐、走私劫货都是。我后面才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叫做落日。而他们想通过楚当家控制整个漕运，控制整个江南的水路。对于公私分明的我就成了他们的绊脚石。所以想杀我的人，很多。漕帮一时为两派，竞争十分厉害，僵持不下。最惨重的一次，是我伤重半月，手下死伤大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西夏的人来往亲密。据我所知，他们因战火而流离失所，来到江南后才加入我们漕帮。他应该对西夏的人恨之入骨才对。”
　　他轻啜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冷笑的说：“三月前，有人来找我。告诉我说，他可以帮我。但是有条件的，他可以帮我得到漕帮，条件是我当上大当家之后，全力帮住他。要把那个组织的及所涉及的官员都一一惩治。让落日不存于世。我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于是我们之间达成了一个交易。你说是不是王爷？”他挑眉望向赵云，也不言语。
　　我听得迷迷糊糊的，满是疑问的看向赵云，等待他的解答。
　　他微蹙眉，暗暗地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我的手下得到消息，近来发现有大量的异国商人来我中原，大都经营丝绸，胭脂水粉之类的。可是有一次，在边境的地区，发生劫案。当地的官员发现在那些箱子下面还有暗层，里面都是兵器。私藏运送兵器都是死罪。而且数量颇多。上报到中书府，我把这个消息封锁了，只禀报给圣上知。我奉命暗地调查，发现这些大多是从江南发过来的。正好江南有人举报私盐一事，可以借机调查。所以我这次来不仅是查处贩卖私盐的事情，还要把私售武器查清楚。并根据线索查到了落日的组织，还得知它和漕帮有牵连。我知道漕帮现在很乱，但决不能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所以我就派人找着四爷合作，合力抗敌一起追查下去。”
　　“虽然我们挑破了组织的几个据点，但重要的人物还没有一网打尽。所以我们决定引蛇出洞。以我到江南追查巡视私盐为鱼饵，四处破坏他们的据点。而四爷暗中监视他们的动静。原先他们还十分谨慎，按兵不动。不过当我们把它们最大的分堂消灭的时候，他们也按耐不住了。漕帮有楚当家牵制住四爷，而我这边，有地方的官员牵制于我。今在杭州府衙，他们摆设的是鸿门宴，想置我于死地。可惜他们不知道我暗地调派了淮南的兵力，做为接应。但让我们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派人打算暗算劫持一直和我出行的你，虽然我一路上刻意疏远你了。抱歉，让你卷入危险中。” 赵云愧疚的看着我。
　　“为什么要劫持我？我虽然和你一起出行，非亲非故，和你也不是很深好的关系啊？”我疑惑的反问。赵云脸色一冷，面带失望的看着我。
　　秦四爷轻轻呵笑，满眼都是挪揄，好笑的说：“敢情林姑娘还不知情啊？你的身份可是九王爷最心爱得宠的女人哦，将来可能收入王府为侧妃的。当然要抓你去威胁王爷啦。”
　　“什么？”我吃惊的看着赵云。我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亲密，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最心爱得宠？我一想都觉得荒谬。
　　赵云微微撇头，不敢看我，脸上微泛红潮。
　　哼，名誉被毁的是我，我都没有气得通红，他害羞什么。我愤怒的看着他。
　　“今日这一战，处理杭州官员15名，各商会重要人物20人，死伤不计。没收财产统计，呆会你手下会把统计交给你。” 秦四爷说予赵云听。
　　赵云微微点头，笑着说，“先向四爷道喜，顺利接手漕帮。”
　　“ 恩哼。” 秦四爷也不买帐，略微的颔首，表示接受。
　　我总觉得不对劲，事实真的如他们所说的吗？只是为了歼灭潜入北宋的落日组织，不让西夏人在我们国土翻云弄雨。而捣毁据点，只是不让他们私制武器。真的是这样的吗？似乎忽略了什么？秦四爷还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他看到那标志的时候，会是那么愤恨的表情，应该说那些刺杀我的人，其实他早就认识了。若他早知道了，为何还要讽刺我不打探刺客的出处？既然知道了，还要暗示激怒我，要从我口中解释。不是多此一举么？难道他又想知道什么？
　　知道一切的赵云，虽然这样告诉我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这时眼里闪过的是他专注为我上药包扎、小心翼翼的神情，那关心的暖意都是虚假的吗？不对。直觉让我觉得还有一些是我不知道的。难道我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按他们的计划好的，我只是不小心被牵扯进来的。我应该相信他们吗？我微微蹙眉沉思，默默的盯着窗外的明月，寂静如水，微伏又另有波澜？
　　看见我沉思许久、不发一语。赵云适时的叉开话题，好心的建议的说：“事已至此，玥就不要想太多了。难得来杭州，时至八月。现已八月十三，过几日我带你到海宁看钱塘江的潮水奇观。顺便散散心，如何？”
　　现在已经是八月了！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是的，有些东西是我不愿意去想。
　　脑海里浮现刚才赵云关心的画面，悄然碎去，我仍能感觉得到，玻璃破碎时决裂的痛楚。
　　现在在我面前的赵云的面孔，虽然是笑着对我的，但我还是体会不到一丝温度，
　　我以为我会当他是我遗忘的记忆中第一个朋友的。因为他曾说过，不管我是否执着于过去，他只记住现在的我。而他不在乎我遗忘了什么，只要不忘记现在的他。我以为我也可以有朋友的。当在一个地方和别人交往的时候，总是担心自己容貌不变被人发现，所以每次都匆匆而过。
　　可惜，天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的。得到什么终须付出什么，这是不变的道理。若真的是利用了我的话，为何又救我呢？是发现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吗？应该说一开始，他就是让我作为一颗死棋而已？
　　我身体微微颤抖，如今已是八月啊，为何我感到冬日的冰冷？
　　我和方成恩是半年前认识他的。我想起一月前，告诉他我要来苏杭时那诡异刺眼的笑容。我想起最近我上街时单影的表现。真是这样的么？
　　他们微讶的注视着我的复杂变化的脸色。
　　我强压住心头的冰冷，故作冷漠的说：“王爷，真是体贴啊！对自己最心爱得宠的女人，关爱得紧啊！”我故意拉长语调，讽刺的看着他。
　　赵云脸色尴尬的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玥，冒犯之处多有得罪了。”
　　“哼！”我冷哼地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其实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什么不小心把我牵扯进来！”
　　我正色地看着眼前脸色晦暗不明的赵云，厉声问道：“你从最初就把我当作一枚死棋，是不是？”
　　“我原先还奇怪，为什么去杭州街闲逛的时候，单影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名胜小吃。都是你授意的，你故意让他带我到最显眼的地方去。若你真的身行险处为鱼饵，若你是有几分真切关心的话，你会让我们只带一个侍卫出门？你是故意的。”我激动的说，言语中带着心痛与惊讶，这就是曾让我以为是朋友的人。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这是所谓的背叛么？一股难过的心情，不言而喻，继续问着他，“你只不过是幌子，我才是鱼饵。鱼死网破，不论生死的诱饵。而且我身上一定有惊人的，让落日不得不紧张的秘密。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紧张，倾巢而出和你们对抗？真没有想到你也是如此卑鄙之人。”
　　赵云面色难看的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仿佛一直努力经营和蔼可亲的面孔，如被一道疤痕撕裂般似的。面目不再是和善，更多的是冷漠与残酷。他摇头轻笑，仿佛是画皮上的笑面不带一丝温度的说：“玥，不要想太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何苦呢？”
　　我抬眼望着他那双弯月冰冷的笑眼没有任何的波澜。我虽然与世无争，喜欢平凡。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我的确是遗忘了过去，不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但我不喜欢被人掌控，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
　　孰为棋子？为何我要牺牲？问过我的意愿没有？为何利用了，还要把我身边的人连累？方成恩因为这次的受伤，以后不能习武。对他一直渴望拥有力量的他是多大的打击？
　　“秦四爷，也有很多要说吧。难道你也甘心就这样利用下去？”我转头望向，一直沉默的秦四爷，语带嘲讽挑拨的说：“也难怪？毕竟你们可是有条件交换的。和我这任为鱼肉的不一样！”
　　“够了！玥！” 赵云轻喝一声，我与他中间的桌子应声而碎。
　　我冷笑的继续盯着不出声的秦四爷，无视赵云的愤怒。秦四爷啊秦四爷，现在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装傻么？我怒喝着说：“你不是说我没有看错人么？我要知道的是全部的真相！”
　　沉重的叹气声从他口中吐出。他直视着赵云，笑着说：“可以说吗？”
　　赵云不露声色的看着我们，冷冷的说：“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吗？”
　　秦四爷笑着看着他，坦言说道，语气不容置否的说：“我也是有条件的。正如姑娘所说，我也不愿为棋子，死得不明不白。。”
　　赵云冷笑出声，笑声中夹杂着愠怒，狠声不满说着：“你们都不愿为鱼肉，都如此的不甘。难道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如此不堪的人么？不顾生死的利用你们么？难道我又愿意任人宰割，愿为鱼肉吗？你们说你们不愿意为棋子，难道我又愿意吗？”
　　八月秋风起，暗潮汹涌，何时才知道孰对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