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七三、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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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的事，晚月并非只告诉了玉王爷，她也告诉了余老板。将忆然带走之后，宫里头的事情晚月便再没资格插手，所以除了余老板，还有谁可以保证小公主的安全？
大典当天，忆然天未亮就起身，单是梳妆换衣就将她折腾得不行了。之后出宫祭天祭祖，接受百官朝拜，外国使臣朝贺，再折返回宫正式接管后宫，又受三宫六院各位佳丽的拜见。
在忆然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无限铺张奢侈的表面功夫。而这清晨兴起的繁华景象，夜晚又将由什么来取代？
想到晚上即将到来的一切，忆然实在紧张，有时想着那件事都会忘了自己此时正在做什么。负责陪伴忆然的人在忆然身边提醒，忆然才回过神。
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被折腾得干干净净，待忆然回到寝宫，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早就过了午时，而她尚为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正饿得手脚无力。
小公主得知忆然回来，蹦蹦哒哒地跑过去扑到忆然怀里。忆然已经饿得抱不动她，只好蹲下搂了搂，说：“蓉儿还没午睡？”
“儿臣在等母后回来！”小公主乖巧地说：“他们说母后今天会很累，所以儿臣等着给母后捏捏肩膀。”
忆然觉得好窝心，搂着小公主亲了亲。“母后还没吃饭，等会儿母后陪你午睡，好么？”
“当然好！”小公主是巴不得忆然可以多陪她一些。
小厨房给忆然做了几样菜，忆然饱饱地吃了一顿。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皇上还在陪几位外国使臣。”
今日皇帝比忆然还起得早，也比忆然劳累多了。现下皇帝还要陪外国使臣，却让忆然回来休息。饭后休息过的忆然，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心想着自己大概会因此感激皇帝一辈子的。
小公主侧身躺在忆然旁边，看着忆然有些倦意的表情，自己乖乖地伸手去摸摸忆然的脸。“母后要听故事么？”
忆然意外地笑起来。“蓉儿要讲故事给母后听？”
“母后想听，儿臣就讲。”
“那你讲一个。”
小公主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想起一个自己很喜欢的故事，关于一对母女。那对母女生活在一个靠山的村子，山里住着一只大妖怪。某天妖怪出来将女儿抓走，母亲求遍村子每一个人都没人答应去救女儿。绝望的时候母亲自己去了山里，经过千辛万苦，千难万险，最后还是幸运地将女儿救了回来。
忆然知道小公主是碰巧讲了这个一个故事，可她听了仍旧有感触。“要是蓉儿也遇到那样的事情，母后却没办法将你救回来，你会恨母后么？”
“母后……”
小公主又嘟起了嘴，忆然心想她要是再说下去，小公主怕是又要哭了，便打住话题，轻声哄着说：“睡吧，母后下午还要忙碌呢。”
怀里有个小人，忆然搂着睡得也香。晚上才是关键所在，她必须养足精神。
也不知睡了睡了多久，忆然被人叫醒了。大脑仍在混沌状态下，她只知叫醒自己的是小花脸。
“什么时辰了？”
小花脸说：“时间还早，只是娘娘还需重新梳妆打扮，所以早起准备才好。”
忆然觉得在理，便留了小公主独自在床上，自己随小花脸去洗漱穿衣了。
宫里今日人特别多，为保安全，侍卫自然也增加了不少。皇帝好不容易歇下一口气，在御书房里喝了一杯茶，让人替他捏肩松松胫骨。后来忆然来了，他见了忆然，顿时觉得疲劳消减大半。
“皇后这么早就过来了？”
忆然行了礼，说：“皇上一个人太过劳累，臣妾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皇帝叫忆然坐下，奴才才端上来的一杯新茶，他还未动过，便送到忆然手边去。“皇后今儿也忙累了，好好休息才是。剩下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晚宴会拖些时间，只怕皇后又要受累了。”
“这些，皆因臣妾而起，要皇上陪着受罪，臣妾才过意不去。”
忆然说得愧疚，皇帝却无法知道她的话，是因为还未到来的大事件而存在的。一切皆因她而起，白日里欢天喜地的典礼，还有未至的混乱不堪的场面。
回宫之前，忆然总觉得皇帝的意思便是整个国家的意思。回宫之后她才知道，皇帝也有自己不得已的时候，更何况这个国家已然衰败不堪。对于这个国家，忆然实在不知有何值得自己留恋，可对于眼前这位君王，她却是愧得不知如何面对。
离开是必须的，忆然不可能为了一点愧疚而留下来。她的愧疚，只能融入对皇帝深深的三拜之中。
皇帝见忆然起身到书案前，又见她跪下，对自己扣了三个头。皇帝很是茫然，甚至有些紧张，这三拜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不好，赶紧上前扶起她，问：“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对我的好，我会记得。以后我若做了什么错事，还请皇上记得今天的这三拜。就当忆然提前认错了，道歉了。”
皇帝心中纵使有千万疑问，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问得一清二楚。一来忆然必定不会讲，二来，晚宴即将开始，时间上也不允许他们多耽误一些。
晚月带着人早两天就进了宫，今天更是早早起身开始做准备，忆然还在外面祭天祭祖的时候，她们都在宫里进行排练。午饭之后，她们由管事的太监领着去一处地方休息，预备在宾客入席之前再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也不知这一场庆典下来，锦国国库又要少掉多少银两。”晚月在帮一个人整理衣服的时候玩笑说道。
旁边过来一个人笑着回应道：“反正这也与你无关。”
晚月笑了笑，拍拍正由自己帮着整理衣服的人的背，说：“好了，去吧。”
这里一阵乱糟糟的，晚月看那管事太监也忙不过来了，便过去主动要求帮忙。管事太监认识晚月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想也没想就将一些事情拜托给了她。
宾客逐渐入席，这一天又迎来了一次欢闹。随着皇帝、皇后携手出现，一场晚宴中拉开了帷幕。
皇帝作为一国之君、今日宴席的主人，首先举杯感谢到场的所有人，也拉起身边的忆然，与她一起向在座所有人敬酒。忆然随之起身，举杯相敬酒，落落大方。
在座的臣子，使节饮过这杯酒，都争先恐后地说起了恭维的话。皇帝听了显然是觉得高兴，忆然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未有过多表情。
对于这些场面上的社交，忆然没有一丁点兴趣。她只是在挨时间，一点点地挨过，终于挨到今晚的表演开始。不同于先前那次漫无目的地观赏，这次忆然只一心等着自己期盼的人出现。
终于，有九个人带着面具，甩着水袖依次出场了。她们都穿着月白的衣衫，风一吹衣衫都要飞起来一样。看她们一样的穿着，带着很难区分的面具，忆然实在分不出谁是谁。她只能期盼着这些人赶紧离去，好让她要等的人成为独秀。
忆然看的这支舞，似乎每一次都不太一样。就像今次，不再有那转变异常突兀的琴声，也不再有舞姬相围，然后散开，留下主角的场景。她们只是很正常的从一边下了台，换来从另一边上台的那个人。
那个人同样是穿着月白色长衫，只是衣衫成了蝴蝶袖。那张面具依旧是看来似喜悦似悲哀的表情，每一眼都能让人推翻自己先前的判定。看她举手投足，看她沉醉在自己的舞蹈之中，她的舞只存在在她自身。或许她是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甚至连皇帝都在忆然耳边啧啧称赞，唯独忆然看透了台上的她。
她，根本不是晚月。
晚月不在台上，那么她在哪？忆然突然变得慌乱，开始四处张望，显得十分焦躁。她若找不到晚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突然她只看见在她右手一侧，小公主偷偷躲在一道帘子后面，像是做了坏事被忆然发现，自己挨着柱子，对忆然嘻嘻地笑着。
看见小公主，忆然更加不安。她明明交代过盛意，一定要将小公主看好，不要让她靠近这边！看着台上的舞已经跳到最精彩的部分，忆然慌乱不已，连忙叫来身边的小花脸，让她去把小公主抱走。小花脸却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忆然正要发难，却在那一霎间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叫，跟着一个白影迅速扑过来。忆然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见冲来那人手中握着的东西泛着一阵渗人的寒光。在这极为意外的时候发生这一切，忆然着实吓到了，只愣在那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娘娘小心！”小花脸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身，拉到了离皇帝好几步之外的地方。
忆然惊愕地看了小花脸几眼，忘了感谢，也没想起自己突然感觉到的奇怪是什么。
“有刺客！”聂总管大声一喊，第一个奋不顾身冲上前替皇帝挡了一刀。随后，皇帝身边的死忠护卫便个个拔刀上前护驾。
玉王爷的那十名青衣，平日里就为他唱唱戏，但少有人知，她们与那十名武生是玉王爷身边的死士，各个身怀绝技。首先冲上来的那个人，则是代替了晚月在台上表演的那个姑娘。她本没打算要皇帝的命，却因为未曾预料到聂总管会突然冲上来替皇帝挡刀，避让不及，便一刀刺中其要害，当场要了他的命。
不过一条人命，那女子根本也不在乎，只迅速抽回短刀，将尸体推到一边，自己再次冲向皇帝。
聂总管倒下之后，鲜血如河一般流出来。小公主躲在柱子后面，看见那鲜红鲜红的血在地上蔓延，而聂总管那痛苦、狰狞的表情，死不瞑目一般，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一个小孩子，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惊吓？
她吓得脚软，坐在地上大哭，嘴里不停叫着“母后”，似乎世上只有忆然才可以将她带离这可怕的地方。
忆然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即刻便冲到小公主身边护着她，挡在她面前，让她再看不见聂总管的样子。
“母后在这里，蓉儿不怕，不怕，母后会保护蓉儿的。”忆然竭力安慰小公主，生怕让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什么阴影。
武将进宫时都解下了兵器，此时只好赤手空拳上前和刺客拼搏。皇帝一面大喊护驾，一面又在寻找忆然，担心忆然没人保护而遭遇不测。当他看见忆然在一个柱子旁边抱着小公主，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帝前面由二十多个侍卫挡成了人墙，还有那些武艺高强的武将在战斗，他暂时不会有事，便跑过去仔细看看这对母女。“皇后，公主，你们没事吧！”
“没事。”忆然虽回答，却根本没看皇帝一眼，只心疼这怀里痛哭的孩子，心疼地在她耳鬓亲了一下。
此时又是一波袭击涌来，皇帝看见两名武将倒在血泊中，再没起来了。混乱的场面持续了这么久，殿外却没有任何一人前来救驾，这表明了什么，皇帝很清楚。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场劫难，突然变得镇定，抓住忆然双肩，仔细认真地说：“朕，或许真的不该把你找回来。”
听了皇帝这句话，忆然心中竟有些附和的意思。
皇帝拿了自己的腰牌给她，说：“你听朕说，朕会拖延时间，你想办法从这殿里逃出去，拿着朕的腰牌去请守城军来救驾。”
“可是要去守城军驻地，骑马也要花上一整日！”
“朕叫你去你就去！”皇帝突然发了火，硬是将腰牌塞到忆然手中，又定定地说：“若是来不及，你就带着蓉儿远离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忆然突然明白，皇帝的用意，并非要她去求救，而是让她逃命！
忆然似乎因为皇帝的行为而有所感动，她还想说些什么，或是感谢，或是道别。可她连开口要说什么内容都没时间想，就被一只手拉住，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跟我走！”
忆然猛回头，看见的却是小花脸。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晚月！”
晚月点点头。“快走！”
忆然再回头看看皇帝，却未看见皇帝那张让忆然从未细看过的脸，只见那一个显得有些凄凉悲哀的身影。
“走啊！”晚月用力拉了一下，忆然被动迈开了步子，抱着小公主随着晚月逐渐远离了这个混乱不堪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七三、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