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GL）》藩田同学

45、四四、青丝

　　事情既已到了晚月无法改变的地步，她也只好如忆然说的，尽全力保护忆然，从各方面配合忆然。那之后的好几日里，玉弘文根本没有出现过。不过晚月不急，她知道玉小王爷的婚期到了，整个古道都因此变得喜气洋洋，玉弘文自然抽不出空过来看忆然。
　　当公主府终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时候，张鹤以内人身体不好，不宜外出；小妹尚未出嫁，不便这般抛头露面为理由，只身一人前去祝贺。

　　卓然国的习俗，婚礼一般都在晚上举行。从皇宫到公主府的路上灯火辉煌，沿途热闹、欢腾，除了维持秩序的官兵以外，还有很多前来围观的百姓。
　　那火红满街的灯火染了半边天，呆在家里的晚月似乎都看见了另外一边的热闹。既然热闹，家里的人也不能太冷清，晚月让人准备了热和的汤锅，她要和忆然、香云三个人在家里热闹一下。
　　说是今日喜庆，又在晚月的央求之下，忆然同意她少饮了几口暖酒。吃喝罢了，晚月又说有些闺房话想跟忆然讲，所以今晚要去忆然那里挤一挤。这宅子里的丫鬟自然是听不懂的，只有香云从这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个让人脸红的内容。

　　以前常有的亲昵，到了古道这里却成了不可多得的事情，于是仅一夜缠绵像是不够解渴一般，天刚蒙蒙亮，忆然便逗醒了睡梦中的晚月，与她交叠嬉戏。
　　忆然最喜欢舔咬晚月的耳垂，她总说晚月的耳垂柔嫩极了，舌尖的感觉像是吃到了豆腐那样。她不正是在吃豆腐么？这块豆腐还远比那些豆腐美味，每次品尝都是同样的新鲜。忆然说：百吃不厌。
　　这话只能换来晚月咬在她肩上的一道轻浅齿印，忆然当然回以同样的动作，又再嬉戏一番，所有的一切就变得不再单纯，便看见那用来御寒的绣花棉被翻起了细浪，透露出无尽诱人的暧昧气息。
　　冬日里，暖被下，是谁忘情得香汗淋漓，是谁娇喘着乱里呼吸？她说不是她，她说就是她，于是二人相拥相笑，哪里愿意分出彼此？

　　虽冷，却也是晴朗天气，忆然带着满面春风踏出房门，晚月则带上了夫人的架势开始了新的一天。
　　玉弘文昨日有饮酒，今日起得晚，才迟迟地出现在了张府。来时碰上忆然正与晚月一起喝茶聊天，见了晚月，免不了要与她寒暄一阵子，然后玉弘文说出自己的来意，想请晚月将忆然借他两三个时辰，他想带忆然去王府看看。
　　听到这里，晚月和忆然大概是猜到了玉弘文的意思，所以默契地相望一眼，心照不宣。
　　“赶巧了，我正与忆然说要去王府拜见王妃。既然二王子想要带忆然去王府逛逛，我也与你们一道过去吧，之后也能跟忆然一道回来。”
　　晚月去见王妃，不影响玉弘文带忆然逛王府，虽然过去的路上会有些尴尬，可忆然毕竟是人家妹妹，玉弘文无从拒绝。好在到了王府，忆然简单与王妃见过之后，玉弘文便顺利地带着她从旁离开了小客厅。

　　玉弘文有话要跟忆然讲，只是他一点都不着急，反倒很乐意将忆然欣赏王府里这些亭台楼阁时候的表情都收于眼底。不过他不知道，他眼中那些忆然所谓的欣赏，不过是在努力地记住王府里的一些路线罢了。
　　张鹤常来王府，可活动的范围有限，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将他能去到的、必要的路段记下来。忆然这次来是个大好机会，所以晚月借口要让忆然多穿衣服，私下给忆然布置了这个任务。而晚月从第一次见面就抓住了王妃的喜好，与王妃投了缘，相处起来很是融洽。所以一会儿若是有机会，她也想让王妃带她四处看看。

　　王府比起一般富人的家宅要大，走了一阵之后，忆然发现范围太大了没必要，才不好意思地说累了，想休息一下。大不了玉弘文害羞含蓄，不好意思直接带她去自己的住处，而将她带去休息室。那样忆然也不怕，她是真累了，等喝了几口茶，她会找些理由让玉弘文带她去他住的地方看看的
　　玉弘文犹豫了一下，看忆然一幅天真的表情，自己不禁乐了起来。“不如我带你去我那里看看吧。”
　　忆然只浅浅地笑，没应答。玉弘文即便是心里无鬼，也总是想过一些不厚道的事情，见忆然这幅表情，立刻说：“你要是不愿意去也没事，我们回母妃那里就是了。”
　　“我有说过不去么？”忆然偏头问道。
　　既然没有，玉弘文便充当了引路小童，路上还是边走边介绍，一路将忆然引致自己的住处。
　　玉弘文住的地方倒是好找得很，可惜忆然并不太擅长记忆路线，她怕记错了，就努力在脑中不断重复。她的心思几乎都不在玉弘文身上，所以玉弘文说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几句。直到她坐在了一间会客的屋子里，手中捧住了暖暖的茶水，她都还在脑海里重复走着刚才的路线。
　　“忆然？”玉弘文唤了一声，忆然才抬头起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忆然顿了顿。“你今天，应该不会只为了带我来逛王府吧？”她的问话很乖巧，句末了还“嗯”一声来表示疑问。

　　玉弘文给人的感觉总是文质彬彬的，可有些时候忆然还是会觉得这种感觉很假，因为她会在玉弘文身上发现一些像是隐藏不住而显露出来的王子的高傲气息。就比如刚刚他还蛮热情地在给忆然作介绍，此刻他更多的只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看着忆然，就像是在观察忆然。
　　忆然以前没见过王子，却曾经将自己与一些刁蛮难缠的公主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很好。而玉弘文对她有心思，自然比那些个公主好对付多了。面对这个摸不清虚实的玉弘文，忆然在想，幸好来面对他的人不是香云。
　　之后，玉弘文饮过几口茶，徐徐开口：“嗯，我是想说——千年雪莲。”
　　忆然眼前一亮。“你愿意把它让给我了？”
　　玉弘文抬手示意忆然别太激动，说：“弘文也是有心帮助你，只是千年雪莲对我即使再无用，它也是皇上御赐之物，我也不能说送人就送人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听说你们皇上乃明君，怎会怪罪于你！”
　　“此言差矣，皇上要顾及君王颜面，表面上自然不会将我怎么样，可是私底下呢？自古最难揣摩的就是君王的心思，忆然可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
　　叫忆然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可玉弘文自己说话的语气却轻松极了。
　　“弘文要是愿意，忆然可以回去和兄长商量，舍了张家家财也要换那千年雪莲。”
　　玉弘文摇头笑起来。“我自小养尊处优，如今兄长当了驸马，有了自己的爵位，日后父王的爵位便该由我继承，我何必要贪张家的钱财？”
　　“也就是说……雪莲不可以给我了。”忆然咬咬牙：“那么，你找我来是为了说什么关于千年雪莲的话？”
　　玉弘文舒了一口气，说：“倒也不是不能给，换也有换的方法，不过要看你们愿不愿意。”
　　看玉弘文脸上写着的东西，与忆然一早期待的似乎有了共同点。玉弘文说话这般拐弯抹角，无非是想将忆然问上绝路，再给她一线生机。既然如此，忆然何不满足一下他的愿望？想着，忆然便故作犹豫，片刻之后她起身两步向前，跪在了地上，恳求地说：“请二王子务必将千年雪莲让给忆然，好让忆然嫂嫂得以健康。”
　　“我说了，不要叫我王子。”
　　此时忆然绝不愿意开口再叫“弘文”，所以皱起眉头，垂眸转脸看向了别处。可她这样的态度非但没让玉弘文生气，反倒让他更加高兴。
　　“你起来。”玉弘文说。
　　忆然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第一次让玉弘文感受到她也有着一股子倔脾气。她不愿意起，玉弘文却不能让她在这些下人面前一直跪着，只好亲自去扶。扶起来了，玉弘文也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先前你说的，可以用一切你们能给的来换取千年雪莲，不知这话还算不算。”
　　“当然算。”
　　“那好。”玉弘文叫人将雪莲拿出来，让忆然仔细看了，确认了他确实有这样一个东西，不是骗她。“我要的，绝对是你们能给的，只是怕你们不愿意。”
　　“你先讲。”忆然也很紧张，虽说是早就计划好的，可此时她也算是正在被逼迫。玉弘文要的是什么，答案在忆然心里，可是他尚未讲出来，让忆然不敢去肯定。

　　等了一阵，忆然都未听见玉弘文说话，可她看见玉弘文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玉弘文的目光告诉了一切，终于忆然又转开视线，冷漠地说：“二王子是在开玩笑吗？”
　　“玉弘文从不胡乱开玩笑。”
　　就一会儿时间，忆然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不是玩笑，便是乘火打劫。你是王子，怎么能这样？”
　　玉弘文倒是笑了，笑着就说：“你看，我说了你们舍不得。”
　　忆然哼了一声，起身便走，可是走了才没几步又站住了。玉弘文从她背影看出她身子有些发抖，她站在那里不走也不动，想必内心是极为挣扎的。后来忆然转身回来，定定地看着玉弘文，问：“是不是我嫁给你，你就将千年雪莲给我？”
　　“是。”
　　“我凭什么信你？”
　　“东西你已经见过了，我会让媒婆上门提亲，若是张老板答应，那千年雪莲会成为聘礼的一部分。”
　　忆然认得雪莲，却不知要如何判断它是否是千年雪莲。此刻都分不清真伪，之后又要怎么防止玉弘文掉包？反复思考了许久，忆然与他说：“不用他答应，我应下就可以了。”
　　玉弘文不信。“你凭什么答应？”
　　忆然不给回应，只反客为主叫人拿来一把剪刀，当着玉弘文的面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
　　“你这是做什么！”玉弘文立刻心疼了被忆然狠心剪下来的秀发。
　　忆然随手将剪刀丢在地上，好生把那一缕青丝整理一下，轻轻绾了个结子。“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将这缕青丝交给你，便是我心甘情愿与你定情。只要明日你让人拿着这个还有那朵千年雪莲上门提亲，我大哥绝不会说个不字。”
　　忆然拿着自己的头发，又问玉弘文：“你可答应，明天就将千年雪莲交给我大哥？
　　玉弘文着实被忆然的举动吓到了，一个黄花大姑娘连自己的头发都愿意交给他了，他凭什么不能做出退让？于是玉弘文点了头，很郑重地接过忆然递给他的头发。
　　“具体的事情我会跟他说，你让人上门来就是了，没人敢说个不字。”此时的忆然并不温柔，甚至是多了几分气魄。她跟玉弘文说话，都似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明日一早就来，晚了或许见不到我哥。”
　　“好、好，明儿一早就叫人去。”玉弘文连声应下。
　　忆然已经走了，玉弘文却拿着她的头发发呆，他没想到忆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那个嫂嫂对忆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可是有哪个小姑子能为嫂嫂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