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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三、性命 ...

  •   玉弘文走了,忆然才放松下来。她把骗人这种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是虚情假意就可以,却没想到这么伤神。以前那几个姑娘回来,忆然也没问过她们行骗的时候心里头在想什么,如今她自己骗了一回,成功不成功且放一边不说,她只知道自己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时常想着的都是晚月。
      买下那支头花的时候,忆然很想立刻就看见晚月高兴的表情。可她不好去想想,一来怕玉弘文看出什么,二来,在她记忆中尚还清晰的是晚月那天表现出来的愤怒。本来,忆然想要等到事情有进展,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再去跟晚月道歉,可千年雪莲的事情又使她不得不提前去敲响晚月的门。
      “忆然小姐!”一个丫鬟跑来阻止她要敲门的动作。“夫人还没起呢!”
      “什么时辰了,还没起?”
      “先前夫人说心口痛,老爷不在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香云小姐来了一趟,她找到夫人的药,喂夫人吃下之后,夫人就痛着睡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是不是有人气着她了?”忆然问完之后,第一时间想到自己不就将她气得够呛么?搞不好她自己在怄气,就怄出毛病了。“算了你下去吧。”
      “是。”

      晚月的屋子门窗紧闭,将这里从外面的寒冷隔绝开了。她身上厚厚的被子盖着,站远了看就像是个很大的绣花团子一样。忆然不想打扰她,却忍不住想看看她,所以坐在床边静静地,不出声。
      忆然记忆里,无论是青蝶还是晚月,都没有跟她发过那么大的火。即便是青蝶知道了她给她找了一个夫婿,即便是晚月在她面前主动暴露身份的时候。可是昨天晚月真的怒了,那表情就像是曾经的梦魇一般,若是醒不来,便始终缠身。

      屋子里本来只有自己的气息,所以晚月可以安睡。现在突然多出一个人的存在,好几次在睡梦中有了异样的感觉,晚月便觉得不安稳,努力挣扎着醒过来。
      睁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晚月确定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是忆然。突然醒来,看见一个人莫名地坐在自己身边守着自己、看着自己,八成会被吓到。可这样的反应并没出现在晚月身上,她就像事先知道忆然中途进了屋,坐在了这里一样,很冷漠地与忆然对望了片刻,又当她不存在,自己侧身想要继续刚才的梦。
      这冷漠,让忆然难受。
      晚月肯定不知道自己睡着时候与躺着却清醒的时候的呼吸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可是忆然知道,知道此时有着较长较有力的呼吸的晚月已经睡不着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同床的夜里,好几次我半夜醒来时都会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晚月不会理她的,她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睡着时候的呼吸有多么虚弱?弱到像是不需要再呼吸了一样,如果不靠近你去感觉你的鼻息、你的脉搏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判断你是不是还活着。那样的恐慌你知道吗?你当初投湖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恐慌过。
      不过好在每次天亮的时候,你都好好地醒了过来。可是再到夜里,这样的恐慌又会出现了。
      你说的,以后要去南方。对于以后的生活,我与你有着相同的期待,所以我也与你一样,很想快点治好你的病。不、……”忆然独自摇头。“我比你更希望你可以健康。”
      晚月还是不作声,忆然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口气。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我过来不是为了给你道歉。今天出去一趟,或许没得到想象中的收获,可意外得知的事情让我坚定了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这时晚月平稳的呼吸像是岔了气,鼻中哼出了一个声。
      “你在笑我吗?”忆然听着那轻微的声音,不禁有些自嘲。“你不要笑,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朵千年雪莲并不属于玉王爷,而是属于玉弘文。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要命的是玉弘文打算将它作为贺礼送给玉小王爷。”
      终于晚月躺不下去了,裹着被子坐起来。“然后呢?”
      晚月是一脸冷漠的,可忆然很想笑,只是她不敢笑罢了。“我求他不要送,我说只要是我们能给的,什么都可以用来跟他换。”
      “我们能拿出什么来跟他换?”
      “两样。”忆然两只手都捏成拳头放在自己身前,然后分别摊开,说:“一个人,一家财。”
      “他是王子,岂会贪财?”
      “不贪财,就贪色。”
      “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面对一个王子,忆然也没那么多信心,所以说:“我想过了,若是两样都诱惑不了他,我们两个干脆就去封雪国。运气好能弄些药性较强的雪莲,运气不好也不过被那蛮子吃了。可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有这两样,而那雪莲在玉弘文手上,从他手上得来总比跟王爷要来容易。”
      “你,想过了……”
      这不是问句,仅仅是一次复述,可是她看着忆然的时候忆然误会了,便很认真地点了头于是晚月似笑非笑地说:“你又想过了。”
      原来……忆然后知后觉想跟晚月解释什么,却听见晚月说:“行了你好自为之,回去吧,我还抗不过那药劲,要继续睡。”
      忆然哭笑不得!晚月这性子得改,可这会儿跟她说这个的话,保准只能有反效果。所以忆然干脆起身推了晚月一把,闹道:“你这话不对。”
      晚月不得不用手支撑来平衡自己,被忆然这一举动闹得特别茫然,忙坐好了问:“怎么不对?”
      “你不是要睡吗,问那么多做什么?要知道为什么就自己去想,反正要是这会儿睡了,晚上你就睡不着了。”
      扔下这话,忆然甩开衣袖转身就走,反正晚月也不会留她,所以动作一点都不犹豫。晚月还处于茫然当中,不过确实如忆然想的,她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后来丫鬟送来一只头花,是用手绢裹着送来的,晚月问她,她就照忆然的吩咐,说是张鹤送的。
      “张鹤……”晚月捻着它,是有意似无心地微微弯起了眉眼。

      白天睡太多,夜里晚月好不容易才入眠,一觉醒来便发现四处都能看见些正在融化的雪。大概是昨晚下的,积了那一点,经不住白天的太阳照晒。听说早饭那会儿,地上还有些的,可是忆然让人不要来叫晚月起床,所以晚月睡过了头,没看见。
      晚月坐着,丫鬟给她盘头,听说是忆然害她睡过头了,就望着镜中的自己,与丫鬟说:“去把小姐叫过来。”
      “小姐刚刚被老爷叫过去了。”
      “做什么去了?”
      “那位二王子又来了。”
      “还真是来得勤快。”
      丫鬟熟练地且细心地给晚月盘好头发,随手就将梳妆台上那支新的头花插装饰上去了。这动作只在晚月走神的一会儿时间里完成,等晚月发现的时候,头花已然存在那里,看上去蛮是不错。
      也罢,既然是“张鹤”送的,就要去让她看看,免得她说自己白费了心思。

      “夫人您慢点走,地上滑。”
      晚月说要去看看那位二王子,走得急,小丫鬟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脚不稳就摔倒在地。这里的下人都不清楚晚月的情况,昨天那么一场突发,让好多人都觉得晚月如瓷瓶一般,不小心就会碎。
      那边也不知道忆然在跟玉弘文说什么,就见他们边说边走,看来像是要出府。结果忆然听见有人叫“夫人走慢点”,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戏,可还是害怕被晚月看见自己与玉弘文走得这么近。
      听那说话声,晚月离得该不远。忆然只是想看看她具体在什么地方,不料四方张望时候忘了脚下,于是身子一斜,人就摔倒坐在地上。
      忆然给玉弘文的印象绝不是冒冒失失,所以她这么一摔倒,让玉弘文大吃一惊,赶紧去扶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忆然咬着牙站起来,看着晚月一脸担忧地急忙跑来,下意识就和玉弘文撇开距离,还要强迫自己的手不能去捂着被摔痛的臀部。走近了晚月还没开口,忆然便很是乖巧地喊了一声:“嫂嫂好。”
      “呃……”晚月愣了一下,明白忆然是什么意思,就木然点头回应了一声。“你摔倒哪里没有?”
      “没有。”忆然坚强挺着,还很礼貌地替她和玉弘文做介绍。
      玉弘文看见的晚月,着实一幅虚弱样子,这一点说明忆然并没跟他说谎,而眼前看见的也正表明了忆然与她嫂嫂关系很好。所以晚月需要千年雪莲,忆然一定会尽力帮她弄到的。

      忆然摔倒,不知有没有伤到哪里,玉弘文就请晚月将她送回屋子去休息,自己不便随同前去,就回去将府里的女医官叫来给忆然看看。晚月只是谢过,随后便和丫鬟一起扶着忆然走了。
      凳子太硬,床铺又未暖过,忆然这会儿在屋子里就坐卧不是,只能狼狈地站在屋子中间。跟着回来的丫鬟替她换衣服,平日照顾她的那一个就去找些又厚又软的垫子给她用。没太久王府的女医官来,给她看了看说没大碍。医官要替忆然擦药,晚月不让她动手,她只好把药给晚月,自己回去复命。
      大暖炉的火烧得旺,晚月让忆然在那边上,她好给她擦药。忆然觉得冷,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扭扭捏捏的。晚月不禁就焦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裤子扯下来,跟千年寒冰一般的手触到忆然的肌肤,冷得忆然不住地倒抽气。
      忆然撩着衣服,扭着身子去看晚月,觉得无趣了,就放开一只手捧起晚月半边脸,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本想逗她一逗,谁知她根本没那情趣,很干脆就撇开了忆然的手,两眼专注着自己手指、手掌揉着的地方。
      “色狼。”挑逗不成,忆然便笑嗔了一句,还没乐得完,刚才摔到的地方就变得更痛,痛得她拧眉皱脸直说:“我是色狼,我是色狼!”
      很快晚月就把药擦好,她在盆里洗手,忆然就整理自己的衣裤。本来无话说,不过忆然注意很久了——晚月的头花。
      “喜欢么?”忆然指着晚月脑袋上。
      晚月点了头,不过没一句谢谢,而是问她:“你想用这个来让我不生你气么?”
      “你要是有那么好哄就好了。”
      “既然不好哄,又何必要哄?”
      忆然厚着脸皮凑过去捏起晚月两边脸颊,强迫她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不哄你去哄谁?还是说,你不要我哄?”
      晚月弄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刚刚你要跟玉弘文去哪里?”
      “去王府。”
      “王府?”
      “嗯,可我不知道他要干嘛。”
      “你应该拒绝他”
      “为什么?”
      晚月看着忆然犹豫了一会儿,难道她真的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忆然当然想过,可她认定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昨天我走之后,你又睡了?”
      “没有。”
      “那…你现在还要不要知道为什么我说你那句是错的?”
      “说吧。”晚月是很想知道的,不过语气蛮不在乎。
      “简单地说,你会生气,是因为你将我的安危看得比千年雪莲重。我会惹你生气,因为我想帮你将它弄到手,所以你那句话错了。我知道你想说的绝不是让我好自为之,而是会拼尽全力保我周全。我将安危交给你,你将雪莲交给我,如此我们也算是将性命交付在彼此手上了。”
      忆然又一次以为晚月会为她这番话动容了,结果冷不防地看见晚月一脸坏坏的表情,张开一个手掌,就像掌中有什么东西一样,揉了揉,然后果断抛到了一边。
      那是,忆然的“命”?忆然郁闷得差点拍案而起,哪里还顾得什么淑女风范!她估摸着那不存在的东西被晚月丢去的地方,硬是过去将“它”捡起来,重新将她交到了晚月手里。晚月并未看着忆然做在自己手上的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她那些有趣的表情。
      要是你当初就将命交到我手上,如今我们又会过着怎样一种生活?可是当初的感情,哪里够我们将彼此看得这么重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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