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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文武皆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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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皆休
龙龈堂,堂上端坐着一个魁梧的老太太,手里擎着一根烟袋。
这只烟袋的长度足以超出正常烟袋两倍之多,黄铜锅,翡翠嘴。特别的是它的杆并非木质,而是白铜的。
黄铜烟袋锅里兀自袅娜的冒着白烟,整个堂上的气氛却异常肃杀。
老太太身后站着六个女子,服色各异,容貌平平,全都横眉立目。和六个夜叉似的。
堂下跪着三人,一是霁月,一是绵儿,第三个,就是我。
之所以肯这样服服帖帖的跪在那里,完全和刚才的遭遇相关。
话说我失脚踹倒了那只多宝格,刚说了一句“碎碎平安”,就听老太太一声喝令:“拿下!”
她身后呼啦啦窜出六个女子,手持兵刃,就朝我扑过来。
我虽然犯了错误,好歹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吧。
“哎!别别,有话好好说啊。”
我边喊边用力摆手。
可几个姑娘哪里给我好好说的机会,一个个横眉冷对。
我只能将腰间的剑摘下来。
这六个女子中四个用剑,还有两个紫衣姑娘,张相相仿,用的是两条软鞭。
六人将我团团围在中心。
我捏了个剑诀,凝神静气,等着他们进攻。这个时候以少打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看看他们的路数,再后发制人。
“哈!”一个蓝衣女子娇咤一声,挺剑刺来。
这一招白虹贯日我见过,是紫阳剑法。
奇怪,用那种剑法的不都是老道么?
不管那么多,见招拆招要紧。
我曲右腿下坐,让她剑在我头顶刺空。同时左脚扑步疾出,既挡住攻击,又可以踢她下盘。
那女子纵身后跃,避过这脚。
又是三声呼喝,三柄剑同时劈将下来。
我将剑一横,把三面剑刃全力挡住,接着腾身而起,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把三只剑卷出去。
可脚没落地,这群姑娘又攻过来。
我左挡右突,虽然没让自己受伤,但已经是手忙脚乱。
打了若干会合,我渐渐发现除了那两个紫衣女的软鞭招式厉害之外,其余四个功夫倒也平平。
而且,软鞭不适合近距离攻击,离得远了,她俩又怕伤到同伴,是以鞭子的威力更是发挥不出。
我看准一个姑娘门户不严,一剑刺去,正刺中她小腹。。。
“哎呦!”她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秋蓉!你没事吧。”趁他们分心,我挥剑左攻右击,又打到了三个。
因为只是为了自卫,我并没有拔剑出鞘。所以她们只是吃痛倒下,并没受什么伤。
四个女孩儿在地上哎呦呦的乱叫,在一旁站着的那老太太可看不下去了。
“废物!养着你们是白吃饭的么!”她这一吼,地上那几个姑娘连忙忍痛爬了起来,捡起兵器,还要再战。
“哼!”只见那老太太手中银花绽放,原来是那只大眼袋在她手中飞速旋转。
这种东西也可以当兵器的吗?!
不等我反应,满脸凶相的老太婆已经猱身欺到面前。这么大岁数还这么矫健,我根本没看清她的脚在动啊。
她手中烟袋一挥,直直的朝我面门砸下来,那烟袋杆是金属的,下落时带着强劲的一股风,我连忙把身体向左一错,谁知老太太双手一翻,那眼袋半空中划了个平花,改了方向,又朝我锁骨打来。
我挥剑一格,呯的一声,剑脊与烟袋杆相碰,我虎口一震麻木。
不想这老太太内力十足,手上发力,眼袋杆顷刻将我的剑压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的剑一寸寸逼近自己的脖子。
我已经用尽所有力气,额头上汗珠直冒,老太太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挺享受这一时刻。
猛然间她左手一掌击出,我想躲都没法躲,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前胸膻中穴上。
我猛烈的咳嗽了一声,接着就浑身瘫软。
“你们接着她。”
老太太抓着我的衣领,好像扔一只待宰的乳猪一样,把我丢给了那几个姑娘。
霁月抢上一步:“我来吧。”
老太太大眼珠子一瞪:“我还没说你,你倒积极啊!这人不是你私自领进来的么?哼!要不是紫竹半路撞见你,我现在只怕还不知道庄上飞进来这么一只脏麻雀呢!”
你个老妖婆!居然骂我是脏麻雀!
霁月连忙跪下:“茶婆婆,我错了。。。我。。。”
“跟她没关系!”我在一旁喊道。
“行了,都闭嘴!”这个叫茶婆婆的老妖婆一声断喝。
“都给我压到堂上去。。。对了,还有那个死蹄子绵儿,也给我抓过来!”
经过就是这样,我被老妖婆一掌拍中膻中穴,丧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只好在这么多人前当众下跪,我在心里长叹一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屈辱啊。
“丫头!”茶婆婆发话了。“事到如今你说吧,怎么办?”
怎么办,我都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东西是我打坏的,都是我的不对,要打要罚,全凭婆婆发落。”我背着手,仰着头。
老太太张着大嘴叉在碧绿的翡翠嘴上吸了一口,白烟在她面前弥漫开来。
她眯着眼睛冷冷一笑:“哼哼,想不到啊,你个小丫头还有点骨气。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和你讲讲我们琴庄的规矩。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一文一武。”
“文的是什么?武的又怎么讲?”
“文嘛,就是赔钱。我们也不多要你的,该多少是多少,你赔上就是了。这武嘛。。。”她忽然拉起了长声。
向后侧脸道:“紫藤,你说给她听。”
她身后穿紫衣服个儿头较高的女子秀眉一挑,樱唇一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所谓的武就是拿家法打屁股咯,欠一两银子,就打十下。我们琴庄的家法,可是用铁桦木做的啊。哎,铁桦木你知道吗?”
她伸出指头来朝我点着,我一言不发。
“嗨,真是什么也不懂。我告诉你,铁桦木是这世上最硬的木头,刀砍不坏,斧劈不烂。打在屁股上,哎呦呦,那真是。。。”
整个屋子,就见她一个人腰肢乱颤,眉飞色舞,似乎很享受被世上最硬木头打屁股的感觉。
茶婆婆将大烟袋在桌上磕了磕,紫藤这才停止形容。
老太太又转向另一个紫衣女子,她一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一张算盘算着什么。
茶婆婆问道:“怎么样,紫竹,那格子的损失算好了么?”
紫竹将手中的金色算盘一合,笑道:“算好了,抹了零头,一共三十两。”
三,三十两?!我的心通的一跳,随即沉到谷底。这一脚够值钱的。
“怎么样,想好没有?要文的还是武的?”茶婆婆高声问我。
我在心里重复着紫藤的话,欠一两银子,就打十下。三十两,那我的屁股岂不是要挨三百下那所谓的世上最硬的木板的击打,那我还有命吗?
“我要文的。”我脱口而出。
“好,爽快。”茶婆婆嘴角一扬。
“喂,你们俩呢?”她把视线移向了我身边跪着的霁月和绵儿。
“你们俩是庄上的老人了,不用我再给你们说规矩吧。”
绵儿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已经憋着哭了半天,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哇的哭喊起来:“婆婆,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本来不想放程姐姐,哦不,程雨燕进来的,都是霁月姐姐她的主意。”
霁月抬起头,想辩解,却欲言又止。
我见此景,连忙大叫:“不是都说了嘛,不关她俩的事,是我硬要进来,他们怎么拦得住,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三十两银子,我赔你们就是了。”
“喝,有豪气啊。”茶婆婆阴阳怪气:“你才认识这两个小蹄子多久啊,就替他们顶缸了?好,我可以放了他们。不过,你要赔的可不是三十两了。”
“什么?”
老太太又吸了一口烟,喷出更多的烟雾。
“你不是已经应了要替她俩赔罪的吗?一个人三十两,这可就是九十两了。”
九十两?!穷疯了吧你们!我的嘴张大了就再合不上了。
“没错,拿钱出来吧。”茶婆婆把一张又老又硬的手伸了出来。
“这么多钱,我现在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拿不出么?没关系,文的不行,咱们来武的。对了,你可别忘了,这回要挨的板子可是九百下咯。”
我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九十两银子,凭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弄得到,九百下板子,打不死我也累死你个老妖婆!
这可是进退两难了,文的武的我都吃不消啊。
程雨燕啊程雨燕,你这造的是什么孽啊!你怎么那么欠手欠脚的。没事儿跑到人家多宝格前面去摆什么平沙落雁式啊!
不知怎么忽然非常想念老爷子,还有他那座大大的藏宝库。
我身上要是还带着他送我的那块翡翠,只怕再摔碎两架多宝格也赔得起。
老爷子,我今天终于明白了钱的大大的用处,关键时候,钱是能过河保命的啊!可是晚了,不管我怎么祈祷,老天爷也不可能给我下一场金雨来。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个女子的清脆如莺般的声音:“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