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子夜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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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萧萧。杉木簌簌。
村子里鸣锣的更夫廖大胆正打着呵欠，有气无力地敲一声念一句，“夜黑——风高——小心——火烛——”。
街道巷子里，几条野狗躁动地吠个不停，叫声凶猛，掀起一阵空荡回音。
脚步声踩过街角满地的落叶，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
今晨早起先给东家的酒馆子打下手，午时给邻里的张大爷修了茅屋，接着帮西街的王婶子守包子铺，又到南河边上捕了些鱼，最后到了李瞎子的算命帐内，送了几个面饼给他，承了李瞎子几句夸，什么“你天庭饱满，立壁如墙，鼻梁端正，直贯印堂，耳朵如提，高眉一寸贴脑……福寿之像啊”，廖大胆当时就心想了，这李瞎子真会胡扯，明明是个眼盲，说得倒跟明镜似的。
一整天东南西北的跑，能不累嘛。他一路半眯着眼睛打盹，一边虚浮地走着路，连绕出了村口都不自知，脚下绵软地越走越远，直到人影没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清早，廖大胆在一丛高高的芦苇里醒来，睁眼一看，顿觉惊悚，恶寒满身，咋就睡在这儿了呢！？
“哎呦——真对不住——踩了您的坟占了您的窝！”廖大胆“呼”地一声蹦达得远远的，“妈呀，我怎么到了这村外的坟场了呢——”
话一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一路火急火燎地，很快就到了村子口。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叫廖大胆吓破了胆！
只见漫天火光，遍地横尸，血流满地。焦黑的残垣断壁和村人残骸堆砌成了一座壮烈的坟茔，烈焰燃烧着苍穹映出一道亡命天涯的烟霞。
秃鹫在低空盘旋，俯冲疾掠，寻找死去的猎物。
在一处废墟之中，廖大胆看到了被压在算命桌下的李瞎子，他想到了昨日傍晚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天庭饱满，立壁如墙，鼻梁端正，直贯印堂，耳朵如提，高眉一寸贴脑……福寿之像啊”，当时他觉得那认真断言的样子真的很好笑，现在却只觉得无比的哀恸，他涕泪满面地想拉出被压得变形的李瞎子的尸身，不料一个踉跄，反倒跌倒在一边地上。
“没有漏网之鱼，一个不留。”正当廖大胆要站起来之际，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巷口拐角处传来。他一个激灵，惊骇地伏地不动。
“……东西找到了吗？”另一个声音低沉地问道。
“找到了。”先前男子回道。
“哼，你们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啊——”又一个狂妄的声音响起，“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谁！？”一阵厉声暴喝。
廖大胆觉得心脏又颤抖了下，像条死鱼一样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再听，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地刀剑过招的声音，有好几个人的身体被刺穿的声音，又让廖大胆抖了三抖。
“裘青门！你——”一人不甘地低吼了一句后，就“扑通”一声倒地了。
此时此刻又恢复了一阵死寂。
过了一会儿，廖大胆全身不动，只眼珠子往旁边一望，远远地，只看到一个风姿卓绝的白色背影幽幽地飘荡而去，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剑，剑尖一路划过青石板上，留下乌黑猩红的痕迹。
“屠村！三百一十八条人命！……哀鸿遍野，白骨如山，老少妇孺无一幸免！那裘青门真真是丧心病狂……”一个年轻人“啪”地一声拍案而起。
客栈掌柜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竖目往那边瞅瞅。
“裘青门仗着子夜宫的庇护，如此残忍跋扈，其心可诛！”又一个年轻人愤然道。
“据乌山派弟子所言，不日后，江湖第一刀应公道将率三十二赤骑，去擒拿那裘魔头！”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削男子横插一句。
“哈！天网恢恢，想那应公道和三十二赤骑一出马，那妖孽定然逃不了！”那两个年轻人举杯乐道，齐齐拍桌呼喝，“小二，再上六斤好酒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子夜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