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之症》恢复空间

2、part.1

　　hyesung:

　　12月季末。
　　房间里充满了eddie的笑声，他小小的身影一会儿跑进客厅，一会儿，又回来打乱我在床上刚收拾好的行李。直到我把机票放在箱子旁边，才抱起他。刮了一下可爱的小鼻子说：
　　“再这么调皮，爸爸会生气的。”
　　“爸爸会生气……可hyesung叔叔不会生气阿，哈哈……”
　　我也笑了。
　　我从不是个爱笑的人。细细想来，也只有eddie，是我们这些年唯一的快乐。有时我会奇怪，一个过于冷静的父亲，如何有了这么个喜欢笑的孩子。
　　而他漂亮的眉目，尤其这双大大的眼睛，也总让我想起另一个有着同样笑容男人……

　　“eddie。”
　　“爸爸~”
　　我放下孩子，看他很快投入另一个另他幸福的怀抱。在我关上门的时候，junjin对我说：“hyesung，对不起。临时下了个大case，明天的假期，我不能陪你了。”
　　“eddie怎么办？”
　　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这不过是他三年半里的第5次临时改变计划。eddie的母亲，去London出差还有三个星期才回来，在junjin律师所更忙的这段时间，只有让我为他照顾孩子。
　　“你的工作，真的这么重要？”

　　Junjin没有回答，我想他明白我的生气并不只是为了失约。他把刚买来的一只毛绒玩具，放进孩子怀里，说：“听话，下次我们去海边玩。现在，爸爸接你回家，好吗？”
　　可即便他是真的出于内疚，一向冷淡的声音也带上了温柔，eddie还是差点落下泪来。这样一个乖巧的男孩子，最后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我说，那我也不去了。

　　“别总是这么任性，hyesung，你知道我……”
　　他没有说完，却拣起了一张照片，在刚刚被eddie弄乱行李箱里……“jin!”怕他会忽然撕了它，匆匆抢过，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然后我望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我会去的。”

　　窗外，由风带进一阵阵微咸的气息，在我眼前，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远离首尔的济洲岛。
　　其实，每次计划来海边度假，全是junjin的意思。当年我们都知道，他太喜欢海了，只是喜欢……今天，很奇怪，却是我站在了这里。
　　清晨6点，游客很少。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喜欢这样的安静，安静地在海边走着。渐渐有了浪涛声，风大了，身边一片片海鸥，自由飞去飞回。不知为什么，竟又有些伤感，直到我抬头……
　　潮水滑过沙滩留下隐约痕迹，那个方向，是同样停下脚步的他。

　　5年后的今天，我们很近，近得让我已清楚认出西装得体的他；5年后的今天，我们很远，远得让我再看不清他眼神中透露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们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再次相见。我不知道，面对曾经抛弃过我的人，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minwoo:

　　我见到了hyesung。
　　没有想到，5年后第一次回韩国，为了这样的目的回韩国，在海边，见到了我的hyesung。那一刻，我无法形容自己几乎窒息的心情，他却别过头去。也许他是哭了，从前他就很容易哭。

　　可今天没有。
　　当我们终于正视在一起，气氛开始变得尴尬、冷漠得可怕。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问我：
　　“eric怎么样？”
　　“也许你知道，CYCLE已经是美国第一大……”
　　我想起，hyesung对这些地下的□□斗争没有任何兴趣，“eric回去后就结婚了，现在有了一个四岁的女儿，这几年，他过的很幸福。”
　　“是么……junjin也有一个3岁儿子，叫eddie，很可爱的孩子……”
　　“eric他知道。”
　　心忽然很痛……
　　没有想到，5年后第一次见面，我们唯一的话题，仅仅是关于别人的生活。此时他转身，慢慢离开。我望着他比从前更纤弱的背影，海风吹乱他柔软的发丝，只想轻轻为他理顺……
　　却没有阻止他离开。

　　我必须放手。
　　5年前我做了这个决定，却在5年后见到hyesung的那一刻被彻底动摇了。这5年，如此脆弱的hyesung，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是的，junjin会照顾他，可我从未在他身边。
　　他一定恨死我了，也许他已经忘了我……不，他是我日夜思念的hyesung，他不可以忘了我！自欺欺人也好，这一次我不甘心。

　　在他退了酒店的当天，我也买了机票直飞首尔。

　　hyesung:

　　草草结束了这次度假。
　　回去的飞机上，我还是忍不住拿出那张照片，早已陈旧，却是唯一纪念我们4个人的东西。

　　我和eric站在中间。
　　当年我的职业让我见过很多人，eric，却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人之一。有可以让人倚靠的高大身材、和非常漂亮的眼睛。我一直记得他喜欢笑，无论对谁，笑中有深深的温柔。他正注视他左边的人……junjin的笑，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了。
　　那次minwoo站在我的右边。还是一副背心汗衫、破烂牛仔裤行头，他说他最讨厌拍照，更讨厌我总是出些莫名其妙的坏主意。
　　一手夹烟，头歪向旁边似乎也没在看我，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我的……

　　每次都是这样。
　　放起照片，不由的再次责怪自己。“hyesung，你太软弱了……hyesung，坚强一点，勇敢一点……hyesung……”耳边响起这些话，junjin一直对我说的话。
　　也许junjin是对的。我承认我的软弱，我始终忘不了minwoo，而junjin做的很好。他让eric看到他的幸福，他在用他的幸福报复eric。
　　可是他自己，真的幸福吗？

　　minwoo:

　　走出机场，5年后终于回到这个地方。
　　喧哗、拥挤丝毫不逊于纽约。首尔，似乎只是个曾经虚无的梦，熟悉的一切，却锋利如同一把把刀子切割把人唤醒，鲜血淋淋，清晰那段记忆……历历在目。

　　“这里的老板，还是姓Shin吗？”
　　“是的。”
　　“他什么时间会来？”
　　“应该快了，老板每天会来。他有时开玩笑，说这里是他唯一的‘工作’了。先生，请问想点些什么？”
　　“grappa。”

　　hyesung真的放弃了从前的职业。
　　而这间酒吧，他居然没有卖掉，这是当年我送给他的酒吧。服务生再上来时，我已经开始抽第二支烟，倒了一杯酒灌下去，很烈。
　　多久了，习惯用凶猛的尼古丁混合酒精，麻木意识，掉入又一场远离现实的幻觉……
　　“hyesung，今晚9点，酒吧门口等我。”
　　“？”
　　“有惊喜给你啦~不准再迟到，如果迟到了就不给惊喜，还要打你屁股哦~”
　　“讨厌，知道了。”
　　……

　　我总是会想：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意外，今天，我们会不会是完全不同的样子？……再举起杯子时，看见hyesung走进来。
　　时间在他脸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仿如当年。干净白色衬衣，格格不入于这璀璨灯火的地方，真正脱俗之美。
　　我瞥了眼挂钟，9点差一分。

　　hyesung:

　　minwoo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时间。目光交汇一刹那，这一刹那的我们，恍如隔世。

　　“hyesung，你不想听我的解释吗？”
　　他在我身边坐下，又点了一瓶酒，声音有些颤抖。我想他已经醉了。轻轻摇了摇头，我站起身要走，却被他用力一把抓住狠狠拽了回去。“Lee minwoo!”
　　“对不起……对不起……”
　　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和从前一样乱来，他却连忙松了手。他一直向我道歉，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似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对不起”，在这一刻全部向我说完。
　　minwoo变了，不在高档的衣着，气派的举止，是他这样出现的弱者神情，让我又开始莫名心痛……

　　可真的不必解释了。
　　不必解释当年你如何为了最好的兄弟而抛弃我，不必解释当年我如何每夜痛苦在这里喝得大醉，醉到不醒人世甚至想过自杀……
　　到了今天，没有任何意义。

　　“minwoo，回美国吧，你会和eric一样幸福的。”
　　“不！我，我们怎么会幸福？！你为什么不和junjin一样做？……hyesung！我和你，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是的。”
　　我闭上眼睛，在所有人甚至连自己也听不清的叹息声中，从未想到会说的如此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