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浮云之爱(黑瓶)》月照千江

25、失忆

　　望着浑身哆嗦，嘴里不停地说着“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的张起灵，黒眼镜先想到的是他的尸化加剧了，伸手试图揽住他，只是还没接触到张起灵的衣服，已经被另一只手挡在外围——是吴邪。

　　他眼睛里没有了怒火，只剩下平静，“瞎子，你别吓唬他。小哥不是装的，他精神有点儿崩溃，而且。。。嗯。。失忆了。”黒眼镜拨开吴邪的手，继续着之前的动作，搂住后痛心地发现张起灵真的对他——或者说是外界——没有一点反应。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眼睛毫无焦距，嘴里喃喃有声，仍然是那句：“没有时间了。”

　　黒眼镜木立当场！

　　吴邪上前一把推开他，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正好揪在了他的衣袖上，死死攥住不放。吴邪惊讶地看着攥着自己的那只手，以为他害怕，心里忍不住一酸，轻声安慰道：“小哥，没事的。”

　　吴邪做了什么以及胖子说了什么黑眼镜全没在意。他想起了张起灵在魔鬼城外面那个主动而激烈的吻，以及他所说过的那些确定和保证，心里有个愤恨声音，只想抓着他的衣襟问问：“你的保证呢！你的保证在哪儿！！”但是，看着对面人那让人心疼的模样，他终不忍再强行上前刺激他，内心无比悔恨，当初怎么就轻信了他的话！

　　吴邪和胖子在来的路上就已做好打算，目前这种情形，只能带张起灵去北京看看了。

　　就在黒眼镜吩咐加紧往回赶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裘德考的命令来了——让他带着阿宁拍下的照片和录影资料马上来北京。这些资料是在塔木坨里吴邪给他的，当时他还不由得替那个美艳、强硬的女子暗暗可惜。这么看，乌老六这奸细当得倒也敬业！只是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高龄，居然真的折腾着来了中国！

　　黒眼镜没办法，再不情愿也只好先走一步。好在胖子他们马上也要带张起灵去北京，没几天就会再见面。况且，自那天之后，吴邪已经自动将他列为不知轻重的危险分子，像鸡妈妈一样护在张起灵旁边，看见他就横眉冷对。张起灵那天还主动去拽过吴邪两次，虽然很快放手了，他在一旁看着也很不是滋味。

　　裘德考的套房内富丽堂皇，在中国挑中如此皇家式的酒店，黒眼镜怀疑这老家伙绝对是妄想过皇帝的瘾。

　　套房里面还有一个中年人，五十岁左右年纪，看着温文尔雅，透出的目光却犀利，仿佛能一眼看见人心里的想法。裘德考介绍给他时，说是吴家二爷！黒眼镜暗暗吃惊，尽力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原本就在猜乌老六这等货色是通过什么人被裘德考搭上的，现在看来极可能是他介绍给裘德考的，吴邪的二叔也跟这些有关？道上人却一直认为吴家只有老三还在行里。可是他为什么会跟裘德考合作，而不是跟自家三弟呢？！吴家的水果然是很深！

　　他把阿宁拍摄的影像资料都拿了出来，又讲述了里面的情形。本来有些犹豫张起灵的事应不应该讲，后来一想根本瞒不住，说不定旁边这只狐狸早得到了内幕，也就佯装老实地都说了出来。

　　“张起灵。。。”裘德考非常感兴趣地念着这个名字，看着旁边的吴二白，见他点了点头，两人同时露出了黒眼镜看不懂的神色，非常的意味深长。给他的感觉是在说一个双方都认识甚至是很了解的人。这点让黒眼镜更添疑虑。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来来回回地看了很多遍资料，要不是现在已经进不去塔木坨了，他怀疑这俩人立刻就会让他带路再去重趟一遍！吴二白非常细致，这也使他仿佛成了个等待面试的考生，一直在旁边随时准备回答问题。

　　好容易应付完这两位，等他终于找到个透风的机会，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胖子的小古董店位于琉璃厂还算明的地界儿，黒眼镜进门儿后打眼一扫，二话不说嘿笑着抄起了架子上的一个宋代龙纹梅瓶，拿在手上一悠一荡的。胖子汗都下来了，心跟着那瓶子一起忽忽悠悠的！赶紧跑过来张手在旁边虚接着，嘴里一叠声地喊着：“哎呦，黑爷！我说黑爷您拿住喽啊！这件可是我这店的招牌，压箱底的货！黑爷，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接您电话，这不是离家日久回来太忙嘛，没顾上呢这还。。。。”

　　胖子嘴上没闲着，心里还直骂天真那倒霉孩子，大大地狡猾！心想都是你给我带累的，什么不愿意让小哥接触不明底细的人，那你自己看着啊，这倒好，说先回家一趟跑杭州去了，胖爷老窝儿可还在这儿呢。

　　黒眼镜听着胖子一五一十地交代着医院和病房，满意地把东西放回架上，还顺手胡撸两把上面莫须有的灰尘，“早说多好！黑爷就想看望下搭档。”他知道胖子虽然表面没什么，心里却跟吴邪一样，对他始终怀有戒心，因此也不点破。临出来时还不忘回头踩胖子两脚，“好好儿练练眼力吧，胖爷！不是我说您，也是常年下地干活儿的，这摆的都什么货色啊！”他心情很好的转身离开了，留下胖子对着一屋子的玉石瓷器运气。

　　按照胖子说的，黒眼镜找到了张起灵的病房。

　　病房内很安静，张起灵情绪看着比前几天稳定了许多，半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黑眼镜差点儿以为他已经正常了，反正以前他大多也是这样不言不动的，安静得如同植物。

　　但是这种错觉没能持续多久，那人望见他时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再不像从前。以前看到他时，那目光都是自自然然地从他脸上飘过去，当他透明，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虽然一般来说都是接着发呆。他还曾对这种忽略心怀不甘，原来当时彻底的忽略只源于他彻底的安心，今时却已不同往日。

　　张起灵初时确实很戒备，进来的这个男人个子很高，有着墨镜也遮不住的俊美轮廓，身体线条修长流畅，看着懒懒散散，给人的感觉却是头饱餐之后正没事做的猎豹，表面的悠闲与优雅挡不住自身的危险气息，使人丝毫不怀疑他动起来的迅猛与致命。

　　现在他不告而入，脸上挂着有些恶劣的笑容站在那里，明明不认识，张起灵却觉得很熟悉，而且莫名地觉得那人所有的危险之于他都是安全的。自己肯定认识他！但是他是谁呢？

　　“我是不是认识你？”既然想不起不如直接问。

　　“岂止认识！我是你最亲密的——爱人！”黑眼镜挂着一脸笑意，说出了相当石破天惊的话。

　　其实他开始也是相当纠结，对待一个号称已经失去记忆的爱人，你应该怎么做？旁边还没有人能为你们曾经的关系做背书，连个证明人都找不到！难道要效仿电影里的情节，重新跟他认识？这他妈也太抒情了！命题太复杂，解决办法太多元，他只能选最简单的一种——直说！

　　张起灵神色丝毫不变，伸手把凑到眼前的人推到了三尺之外！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你到底是谁？”

　　黑眼镜挑眉，“不是说了吗，我跟你是恋人。道上人称黑瞎子，不过你应该叫我墨龙、亲爱的。。。”

　　张起灵的眉越皱越紧，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出去！”

　　“我没跟你开玩笑，起灵，以前咱们两个还住一起。”黑眼镜越是认真说越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语言苍白，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么说很难让人信服。

　　这次，张起灵不再说话，选择直接动手。黑眼镜赶紧挡住张起灵，站在那里直摆手，“等等等等！先别动手！”他不信，现在该怎么办？历数他身上的伤疤或者是胎记？黑眼镜直觉地认为这样死得更快，很可能会被已经动怒的某人当做偷窥狂对待。

　　他头一次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脑子里冒出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最后——“你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默然半晌，终于黯然问出了这句最像废话的话。真的难以相信，过去所有的一切就被“失忆”这两个字轻轻抹掉了，他还说不出什么，甚至连责怪的对象都找不到。

　　张起灵看着这个突然变得很沮丧的人。他的话听起来为什么那么悲伤？难道事实真是他说的那样？可是自己的性格向来跟谁都不会如此亲密，他一直认为刚刚恢复意识时守在他旁边的胖子和吴邪，已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怎么现在还跑出个自称是他亲密爱人的，是个男人也就罢了，还是个笑起来非常欠扁的男人！难道自己失忆前的喜好那么诡异！？还是当初只看外貌了？那么说自己原来是闷骚型？。。。

　　张起灵感觉很崩溃。另一边儿，就听黒眼镜已经滔滔不绝地开始讲他们的相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