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目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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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一
我猜我的同班同学桦根君不喜欢我，不然他怎么一边流着鼻涕和眼泪一边把他糊在自己的和服上也不敢看我一眼呢。我嫌恶地冲他比了个中指，桦根跌坐在地上像是烂泥一样的身子抽搐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喊，简直比我妈妈死那会儿我的哭得还厉害。
见鬼，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妈妈。
我摇摇头，想走过去将我的同班同学桦根扶起来，告诉他你是不是神经病哦，视线却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有像血一样温热的东西从我的眼眶里掉下来，我深呼吸了一下，却被呛了一口浓烟，我们的四周都是浓烈的烧焦气味，尽管我们已经离火灾的地方很远了。
咳嗽了几声，我抬起头把眼泪擦掉。
我看着已经哭不出声音来的桦根，警告他：“你要是敢告诉我妈我哭了，我放火烧你全家。”
我在他面前蹲下来，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哦，我爸能这么做，我也可以。”
“我是说真的。”我认真地告诉他。
桦根瞪大了眼睛，表情非常蠢，他哆哆嗦嗦地，哆哆嗦嗦地将手指指向了我。
“十四，十四……你……”
“干嘛。”
我拽住他的袖子想把他拉起来，然后有一股外力扯住了我的领子，粗暴地将我往后拖过去。
我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明显是一个活人的身体上，我龇牙咧嘴地打算甩开他说“哥哥哥哥你来得太晚了屋子已经被烧干净了”——这时候才发觉我和桦根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不是一个阴影，是一片。
由起码十个人以上的人挡住光线所投下的阴影。
我瞟了一眼哆嗦的桦根，心里暗想糟糕了，有人来了——不对，仔细想想，他们一直都在吧。
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看着桦根哭，看着我去扶桦根。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走动。
为什么不说话呢，这样我只能听见房屋被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和桦根愚蠢的哭声、遥远的警笛声响啊。
我转过脑袋，仰起脸，发觉是一个穿真选组制服的男人，他咬着一根烟。
视线再远一点，一个扛着大炮的亚麻色短发青年，一个拿着羽毛球拍的大众脸男人，都是真选组的武装警察。我本想看得再仔细一点，但是眼睛被硝烟刺激得开始流眼泪。
我心想：看不清楚了。
看不清楚了。
“啧……她哭了。”那个抽烟的男人这样说，他还维持着拽着我领子的姿势，我也任由被他拽着，这人一脸要把我杀掉的表情其实很让人讨厌，我听见他问：“你就是这场火灾的幸存者之一吗？”
“土方先生，你这么说她会很困扰的——这种事情不是用看就能发现吗，不是幸存者还能站在这里吗，真是抱歉啊土方先生没想到你的智商这么无下限哩。”那个亚麻色头发的青年一脸无辜地回答，我猜他和这位土方先生关系一定不好——诶等等，他姓土方？
我侧过脸，看见这个抽烟的男人皱着眉毛，看起来似乎正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因此拽住我领口的手也更用劲了些，他说，“你闭嘴。”
还好，还好，兴许只是同姓或者同音——或者我是听错了，还好他和我爹娘长得一点也不像，家里有一个烦人哥哥就够了。
“喂，山崎。”他看向那个拿羽毛球拍的男人，“她叫什么名字？”
这种事情不是直接问我比较好吗？
我嘀咕着，稍稍把脑袋凑得远了一点——这个家伙的烟蒂一直在掉下来，烟草味也很不好闻。
“啊……”叫做山崎的男人翻开手里的文件夹，“我看看。”
抽烟的男人转过头看我，我发觉他长着一对青光眼，看别人就像在翻白眼一样骇人，看得我也想翻白眼。
不过，像是启动了声音开关按钮一样，在这段奇怪的对话之后其他人都开始说话了，不再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表情看我了，亚麻色头发的青年耸了耸肩，嘀咕着“哎呀今天的任务真是麻烦那就拜托土方先生了”，他拿出一个画着大眼睛的红色眼罩，摆摆手像是要走了。
然后我身后抽烟的男人忽然炸了毛，他猛地松开手往亚麻色头发青年的方向追过去：“喂冲田你又想偷懒吗！！”
我理了理我浴衣的领子，心想这个男人和妈妈是一个姓氏的，搞不好也许真的是远亲也说不定。
那个叫山崎的羽毛球拍男人走过来，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那个，你是姓……土方吗？”
“是哦，”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在空气里写了我的姓氏，“土——方——”我说，“是这样写的‘土方’。”
“诶诶诶——？！”他惊呼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趣怪的事情，旋即一脸惊喜，“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十四，”我盯着这个一惊一诈的男人，“土方十四。”
然后招呼着其他人：“她真的叫土方十四诶！”他们一边喊着“咦真的吗难道是副长的妹妹”同样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副长是谁？”
“就是刚刚站在你身后的人啊。”
“那个青光眼？”
“嘘——这可不能让他听见！”
“他叫土方十四？”
“不不，他叫土方十四郎啊。”
我点点头看着我被烧焦的浴衣衣角，还有被蹭上炭灰的小腿。
诶等等——十四郎？
那个山崎又说：
“那么你和他先和我们去一趟警察局吧，做个笔录——诶那边的——就是你啊，你叫桦根是吗？快过来。”
“好。”我点头。
桦根也凑过来，抽噎着看着我，又看看山崎，看起来又要哭了，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敛了哭声，怯怯地看着我。
“走吧。”山崎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在同情我们。
有什么好同情的。
我们向警车走去，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栋被烧成七零八落的灰黑房子，它只剩下一个轮廓了，里面的家具都被烧成灰了。什么也没有了。
反正住在里面的人都不在了，烧光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我这样想。
山崎开始安慰我们：“你们不用担心哦，幕府会保护安置你们的。”
幕府连江户都保护不了，我冷笑。
“真是可怕的火灾啊，”他感叹道，“人为纵火实在是太可恶了，有谁会烧毁两个孤儿的家……啊很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他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又开始道歉。
我有点烦躁，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一定会尽力找出那个纵火犯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桦根有些恐惧地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微笑，他又怯弱地将头扭到一边了。
“啊，副长。”那个青光眼男人又回来了。
“是要带回警署吗？”
“是啊。”
“啧……我和你们一起去，这里交给冲田了。”
“是吗？好的。”
于是这个一身烟草味的男人和我们一起上车了。
山崎开车，他在副驾驶上。车子发动不久后他回过头看着我们，吐了一口烟蒂：
“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什么情况？”我问他。
他有些不耐烦：“火宅的情况。”
我想了想，说：
“晚上做了噩梦，梦见几个天人像个傻[哔]一样从酒吧门里走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这样笑着，真他妈傻[哔]。醒过来的时候我听见水龙头没有关好，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我打算去关水龙头的时候想起来家里好像没有米了，明天吃什么呢，出去捕鱼吗……”
“讲重点。”他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看着他：“重点啊……指什么？”
你可以说我在装傻，反正我一直在做这种事。
他的额角已经浮出青筋了：“那个放火的人，你有见到他吗？有什么特征？”
“放火的人？”
“对。”
我转过头看着桦根，他不敢看我。
好吧，我妈说干了坏事要勇于承认，尽管这样很傻[哔]。
“……我就是那个纵火犯，土方先生。”我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语气说，潜台词是‘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见鬼，这样太好笑了，不行，我得忍住。
“咦？”山崎也回过头来了，喂，你在开车啊。
“是你？”土方看着我，灰蓝色的青光眼此刻看起来非常凌厉。
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嗯。”
“诶诶诶——？！”山崎难以置信地喊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回答他，“你们这些傻[哔]大人总是喜欢问‘为什么’。”
“你说了傻[哔]对吧！你从开始到现在一共说了三句傻[哗]诶！你今年才几岁啊！这样真的好吗！”
山崎开始吐槽了。
土方十四郎冷淡地看了我很久，然后转过头对着桦根，“是她放火的吗？”
桦根怯弱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目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