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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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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静玉说,芷卉打从生了小阿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一直进补的就没停过。难得静玉有这个心忙里忙外,我看着都累得慌。
月末太后宫里搭了戏台,请的也都是各府的阿哥女眷们,想是宫里时常没个热闹,找个由子聚一聚,顺道给十阿哥添小阿哥道喜。
戏台子上依依呀呀的,听得我头昏脑胀,胤禩倒是饶有兴致。十阿哥和静玉坐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我远远的看去,静玉也是满脸疲惫。一个小太监走到十阿哥跟前,说了几句话,十阿哥和静玉脸色顿时煞白,两人商讨几句又到太后那谢罪的样子,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看起来是十府里出了什么事,我的困意也渐渐退去。
晚上回府的时候我耳朵里还在传唱着这些个京剧腔调,胤禩意犹未尽的拿着扇子摇头晃脑的哼哼,我揉了揉太阳穴,盯着他:“爷,我这听了一晚上头都疼了,算我求您,您安生一会吧。”
他这才停,笑了笑:“好,一切谨遵福晋吩咐。”
我摇了摇头。
后来几天我一直没有静玉的消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十府里太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果然,在九月初的时候,十府里传出消息,芷卉费劲气力诞下的孩子,殁了。小阿哥还没满月,连名字都没有取。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阵难受,想起生产那日她所受的苦,真不知道她此刻该有多痛心疾首。本想去十府看看芷卉,可是据说十府沉浸在悲痛中,暂不见外客,我也只派人转达了心意。不知怎的,心中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像是一段埋藏起来的暗涌,但是十阿哥明显不想让外人问起太多,我便只能随主人意愿。
后来隔了很长时间才在宫里见到静玉,她很憔悴很憔悴,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很多光彩,我问她什么她也只摇头不说,要不然就眼眶红红的,吓得我不敢再多言语,心里却有很不好的念想。
就这样,诡秘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康熙四十一年二月,芷卉再度传出有了身孕的消息。我和以芸到十府里去,我没有去芷卉那,直接去了静玉屋子,静玉正在吩咐丫头们好好照看芷卉,见到我们:“八嫂,以芸,你们来了。”
以芸几步走过去,拉着静玉的手,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静玉笑了笑:“能怎么回事,芷卉姐姐又有了小阿哥,就这么简单。”
以芸愤愤不平道:“十弟也太宠着这个芷卉了吧,不过是个侍妾,居然这么嚣张。”
静玉低低道:“侍妾怎么了,只要十爷喜欢,照样可以叱咤一方,都是他的女人,我算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静玉,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静玉摇了摇头:“你们也不用为我抱不平,我现在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是长子啊。”
以芸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面对这样的静玉,我只能相信是一时的,她慢慢会好起来。
没隔多久,芸也带着红嘟嘟的脸告诉我们,她有了身孕。
我陪着她到德妃那报喜,德妃开心的跟什么一样,马上就拉着她到佛堂去拜佛。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听说,也都忙赶来道喜,我们一群人在德妃这,德妃笑的合不拢嘴,直拉着以芸:“你啊,终于要做娘了,等你做了娘就知道额娘从小对你的要求,都是为你好。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以芸笑着一撇嘴:“瞧额娘说的,好像我是个白眼狼。”
十三阿哥忙道:“哎,九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么一说,额娘岂不成了白眼母狼,咱们这爱新觉罗家就成了狼窝了。”
十三这话一说完,大家哄堂而笑,四阿哥本来在喝茶,差点没一下子喷出来,德妃气的伸手打在他头上:“平日你真是把你惯坏了,敢拿额娘玩笑。”
十三忙站起来打千:“孩儿不敢。”
十四阿哥笑的几乎喘不上气:“我说额娘就该把十三哥丢到狼窝里去,不出几日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十四阿哥话一说完,本来都止住的笑声又绕了起来,以芸笑道前仰后合,德妃把十四阿哥揽在怀里,边笑边道:“真真是我的儿,这主意好的很。”
十三阿哥忙又九十度大鞠躬:“额娘饶命啊!”
大家哄笑一堂,开心的全然不知时日过,一直到晚饭前才各自散了。
后来听说以芸因为有了身孕,更是把额附府搞的乌烟瘴气的,常常和舜安颜闹脾气,她是公主,再有了身孕,舜安颜常常是有苦说不出,我看着都觉得有趣,偶尔替他伸个冤,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十月入秋,天气开始慢慢转凉,我时常到宫里去照看良妃,好在她这次身体没有任何差错。从宫里回来才走回屋子,正打算把花盆底鞋脱去,一个小丫头站在屏风外面禀告:“福晋,额附来了,在前厅候着呢。”
我一愣,舜安颜?
“八爷还在宫里呢,他来干什么?。”
那小丫头道:“回福晋的话,他说是来找您的。”
找我?我吩咐道:“去备好茶水点心,好生侍候着,我换好衣服就过来。”
我把宫装换下来,到前厅去,舜安颜在前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见到我打帘出来,忙上前打千:“八嫂。”
我点了点头:“额附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俩个分别坐下来,他不安的看了看我身边的人,我冲她们道:“你们先下去。”待所有人都下去后,我看着他道:“额附有什么事,说吧。”
他面色很尴尬,或者说,似乎很难启齿,半晌才道:“八嫂,我知道现如今只有你能帮我劝一劝以芸。”
我笑道:“怎么?你们又吵架了?”
他为难道:“若只是吵架,我也不会特地来找八嫂。其实……前两日在街上被以芸撞见,撞见……”他吞吞吐吐的,我心里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却想亲口听他说。我喝了口茶不说话,他终于道:“被以芸看见我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块。”
我心里一惊,看来是林悠然的事被以芸发现了,我心里有些担心以芸,以她的个性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哦?额附胆子很大啊。”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奇怪,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八嫂知道以芸的性格,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她现在不肯见我,我想请八嫂过去劝劝她。”
我抬眸看着他:“额附,我即使去了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以芸。我奉劝你一句,你和以芸成亲前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我希望你记着,你如今是,而且永远是我大清朝的额附,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愣愣的听着我说完这番话,我把茶盏放下,起身道:“走吧,我跟你去一趟。”
我跟他到了额附府,他对门口的侍卫道:“公主在府里吗?”
侍卫道:“回额附的话,额附才一走公主就离开了。”
他一惊:“什么?她去哪了?”
侍卫无奈:“这个……小的不知。”
舜安颜的表情瞬息千变万化,刚要发作,我拦下他问侍卫:“你们格格走的时候带了多少东西?”
“这……好像瞧见格格带了不少包裹,她的贴身丫头也拿了不少东西。”
我点了点头。
舜安颜紧张道:“八嫂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她现在不想见你,你即使想找她也无济于事。你先回府吧,我若劝得动她她自然就回来了,你着急也没有用。”
“可是……”
“别可是了,你既然找到我这说明你相信我,那你就相信到底。”
他皱眉想了想,郑重的点头后离开了。
我和桑竹便往回走,桑竹问我:“格格这是要往哪去?”
“九阿哥府。”
桑竹不解:“为什么去九阿哥那?万一以芸公主回宫了呢。”
我慢慢解释:“以芸性格倔强,即使发生这样的事她也绝不会回宫,因为她知道德妃一定会劝她回去,而四阿哥更会跟她讲道理,所以,她也不会在四阿哥那,她找的一定是在从小跟她玩到大,最能宠她的九阿哥。”
桑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果然,在九阿哥那我们找到了以芸。
以芸挺着肚子坐在卧榻上,看到我,淡淡的不说话,九阿哥看到我,微微一笑,用眼神挑着示意在一旁的以芸,然后道:“你们女儿家说话,我就不掺合了。”
说完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在我耳边小声道:“把她交给你了。”
九阿哥走后我走到她面前坐下来:“人家都说,母亲老是皱着眉头,孩子生出来可就是个小老头。”
她冷冷的说:“他去找过你?”
我点了点头:“是。”
她抬头看着我:“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担心你,想让我来让你宽宽心。”
她冷笑一声:“宽宽心?你可以告诉他,我不会原谅他!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他和那个女人在我们大婚之前就一直有来往,我们大婚之后也从来没有断开过。我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啊!他居然还去寻花问柳!不可能,我不可能原谅!”
我没有说话,给她倒了杯茶,半晌,她不解的看着我:“你不是来劝我回去的吗?”
我笑了笑:“你当我是额附的奸细?谁告诉你我是来劝你回去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再原谅他,那我说什么自然也没什么用。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我是怕你气坏了身子,这样对谁有好处呢?心疼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肚子:“凛雪,如果被你发现八哥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我想了想:“不知道,事实没发生,我不能做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事。可是以芸,你要想明白你要的是什么,你如果还想要跟他好好的,这个你早晚要放下,而且谁也帮不了你;如果你不打算再面对他,那我不好说什么。但你要知道,这事传出去对他对你都不好。”
我看她不想再说,只好住了口,她呆呆的坐在那不说话,不一会就开始掉眼泪,我吓了一跳,赶紧拿帕子递给她,结果她越擦哭的越厉害,到最后就开始不间断的大声哭起来,我最后索性就不给她擦了,就让她好好释放。
她哭着哭着,眉头越皱越紧,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我觉得不太对劲:“以芸,你怎么了??”
她咬着嘴唇,不清不楚的说:“凛雪……我……难受……”
我赶忙喊道:“来人,传太医!”
我和九阿哥在外面不安的走动,终于太医从屏风后面出来,九阿哥着急问道:“怎么样?”
太医拱手道:“回九阿哥八福晋的话,以芸格格郁结太重,而且孩子胎位不正,所以有些气结不顺,虚火于心,需要好好休养。”
我问道:“严重吗?”
太医道:“不瞒福晋,情况并不乐观。老臣给公主开个方子,主要还是要让公主心情顺畅,对孕妇而言没有什么比开心来的更快更有效。”
我和九阿哥都暗暗一叹,九阿哥道:“小安子,送卢太医回去。”
太医走后,我和九阿哥到以芸床前,以芸闭着眼睛眉头还是没有散开。我刚要开口,以芸低低的说:“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待会。”
九阿哥还要说什么,我站起来拦住他,摇了摇头。我小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微微点了点头,我便拉着九阿哥出去了。
才一出屋子,九阿哥就深深叹了口气:“以芸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犟了,谁都劝不住她。”
我和他边走边道:“是啊,她在表哥这我也放心些,就是辛苦表哥了。”
“说的哪的话,她也是我妹妹。”
天已经昏暗下来,我们肩并肩走着,
我问道:“你比我了解以芸,你觉得以芸能过去这个坎吗?”
他摇了摇头:“很难啊。以芸虽然是个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但她对事情要求非常高,自己做事也是,所以她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
这时,一个女子从我们对面走过来,是九福晋。她看到是我,脸色瞬间就变的异常难看,随后扯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哟,是八嫂啊,真是稀客。”
我笑了笑:“九弟妹。”
她话里有话:“八嫂这是来找九爷说贴心话?”
我实在不想跟她多解释,回头看着脸上已隐隐挂不住的九阿哥笑道:“表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以芸就交给你了。告辞。”
说完我冲着他们俩个微微点头,就转身走了。
后来我时常去看以芸,以芸的身子看起来越来越虚弱,舜安颜天天都到九府会来,可是每次都被以芸拒之门外,据说连面都没见上。
九阿哥说的对,她眼中容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