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作尘（清穿）》友筱岩

16、红颜

　　我们才回京没多久，就是以芸大婚的日子。由于胤禩要求我不许乱动，虽然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没能让我参加以芸的婚礼，只能送了份薄礼过去。后来以芸亲自到我这数落我，我也只能听着了。
　　以芸走了之后，桑竹进来在我耳旁道：“格格，咱们派去调查烟雨楼的人今早给回信了。”
　　我手中的茶盏一顿，示意桑竹让其他人都下去，她才道：“那人叫林悠然，杭州人，是烟雨楼的花魁，听说样貌倒在其次，主要是才气和性情和其他人着实不同，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我顿了顿：“那八爷跟她……”
　　桑竹道：“格格，听说的确有个皇子出了重金在林悠然身上，但那个人不是八爷，是十阿哥。”
　　我愣在那，十阿哥？怎么会是他？
　　“那八爷怎么会去她那？”
　　桑竹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我心想，难不成这个林悠然占了两位皇子？还是有其他？对胤禩而言她又是什么身份？
　　我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出去告诉他们，以后不用再管这事，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也不用再跟了。”
　　“格格，我们不看着烟雨楼吗？”
　　我笑道：“看着有什么用？男人若想寻花问柳还需要征求谁的意见吗？你看住了这，难保其他。”我叹了口气，“知道了反而心烦，算了吧。”

　　十月的时候我的伤彻底痊愈，十阿哥府里传出消息，芷卉有了身孕。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心想，这个十阿哥，还真是博爱。
　　我准备了些补品才跟桑竹出门，就看见一辆马车在门开开，以芸和舜安颜从里面下来，见到是我：“凛雪，这是要去哪啊？”
　　“听说十府里芷卉有了身孕，她怎么说都是我妹妹，论理我该去看看的。”
　　以芸一嘟嘴，我知道她在替静玉不值：“跟我一块去吧，要是静玉也在，你陪陪她。”
　　以芸想了想，便点头应下了。于是舜安颜扶着我们上了他们的马车，便往静玉那去了。
　　我们到十府门口，舜安颜问门口的侍卫：“你们十爷可在家？”
　　侍卫道：“回额驸的话，在。”
　　舜安颜回头对我们道：“以芸，你和八嫂先去看弟妹吧，我找十爷有话要说。”
　　以芸点了点头：“恩，那我待会再去找你。”

　　我和以芸先到了静玉那，静玉正坐在卧榻上发愣，看到是我们脸上顿时满是笑颜：“以芸，八嫂，你们怎么来了？”
　　以芸拉着静玉：“怎么都是这句话，你们就没点儿新鲜的？”
　　静玉也跟着一笑，我这才发现，她们两个性情很像，大概早已要好。我和以芸坐在小桌旁，静玉看到桑竹手中提的补品，垂眸道：“八嫂，是来看芷卉姐姐的吧。”
　　我尴尬一笑，静玉道：“芷卉姐姐是你妹妹，八嫂来看她也是情理嘛。正好太医刚走，八嫂快去吧。不过可要快些回来。”
　　我没想到静玉如此通情理：“好，你们先聊着，我先过去，一会就回来。”
　　静玉对一个丫头道：“给八福晋带路。”
　　于是我和桑竹被带到芷卉屋里，芷卉见是我，脸上不冷不热，慢吞吞的站起来，刚要福身，我忙拦下来：“妹妹身子重，不必多礼了。”
　　她站直身子：“谢八福晋。”
　　她对我异常客气，莫不是在怪我和静玉走的近？我观察着她的表情，坐在小桌旁：“姐姐这恭喜妹妹了。”
　　她淡淡道：“我身份低微，哪敢要福晋的喜。”
　　我看着她：“妹妹在恼我吗？”
　　她微扬着头看我：“姐姐认为，我在恼你什么？”
　　“你在气我跟静玉走的亲近，你在气我不顾你的感受和静玉要好，是吗？”
　　她也不亏是八旗女子，毫不忌讳：“没错！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是我的亲堂姐啊，我们都是姓着郭络罗氏，你怎么能……？”
　　我听着她蹿火的声音，淡淡道：“我怎么能什么？别说她到底是十阿哥的嫡福晋，就算是她是个侍妾，你也不该这么明白的跟她对立，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难道非要分个楚河汉界？”
　　“这么说姐姐能同张文毓和平共处，毫无芥蒂？”
　　我一愣，她点中了我的要害，或许我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和她们不同的位置，我骨子里毕竟接受了二十年一夫一妻的教育，我不能忍受其他女人的存在是正常，殊不知其他人也是不易的。
　　我叹了口气：“可我至少面上不会和她划分两家，芷卉，毕竟我是八府的福晋，文毓不会也不能跟我对着来，你明白吗？”
　　她嗓子里哼的一声：“姐姐你倒不如把话说白了，你就是想告诉我，我不过是个侍妾，不可以不自量力！”
　　“芷卉！”
　　“姐姐，我累了，姐姐若没什么事儿，请回吧。”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绕到屏风后面去，我坐在那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终于只能叹了口气。

　　从芷卉的房间出来，我和桑竹走到十府的小花园，我回头刚要跟桑竹说话，才发现桑竹手里还拿着给芷卉的补品。
　　“哎，倒把这个忘了，你也不提醒着我。”
　　桑竹低头道：“我瞧着格格心情不好，也没敢说话。”
　　我只好道：“罢了，你再给送回去吧，她若是不见你交给她的侍女也好，这份心也算送到了。”
　　桑竹点了点头，便忙往回去。
　　我深深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十府花园，和八府构造差不多，一个人工湖，湖面上伸进去一个凉亭，唯一不同的是，这十府的假石林很大，也很奇特，我走到石林面前，那石林上的石头各个奇形怪状，仔细看着却都艺术的很。
　　“十弟非要跟我对着干吗？”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我吓了一跳。
　　十阿哥的声音：“是额驸先要跟我过不去的吧。”
　　“哼，十弟这事我看弟妹还不知道的样子。”是舜安颜。
　　“怎么？你当这就能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不过希望十弟不要把你知道的捅出去而已。”
　　“舜安颜，你最好搞搞清楚，该怕的人应该是你。我跟悠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若怕，早就跟她断了联系，我之所以敢到今日，就是没什么可怕的。可你不同，若是让九妹知道你缠着悠然不放，我想九妹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吧。”
　　舜安颜冷笑道：“既然十阿哥这么说，为什么不早早的娶了悠然，还要等到现在？我看十阿哥是嫌悠然出身青楼，辱没了你十阿哥的威名，怕影响你在朝上的威望。你这样的人，也配在悠然身边？”
　　“你！”十阿哥恼了起来，“我郑重警告你，若让我知道你再去找悠然，我绝不放过你！我们走着瞧！”说完，一阵脚步声，我赶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透过石缝看到十阿哥怒气汹汹的样子大步离开，没多大一会，舜安颜也离开了。
　　我一时间消化不过来。照这么说，舜安颜也是林悠然的门下客。我心中感慨万千，到底我是穿越女，还是林悠然是穿越女啊，居然能够跟这么多男人纠缠不清。
　　突然一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得啊的一声，回头一看是桑竹。
　　“你吓死我了。”
　　桑竹无辜的看着我：“我一回来就找不见格格，格格躲这干嘛啊？”
　　我缓和过来：“啊，没事，我们去静玉那吧。”

　　我们回到静玉那的时候，十阿哥和舜安颜都在了，我看着这两个人的脸，思绪一直乱七八糟的梳理不明白，说话也时常颠三倒四。几个人寒暄一阵子便散了。
　　晚上胤禩盘坐在卧榻上看书，我坐在他对面发愣。他拿书在我面前一晃：“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想了想问道：“胤禩，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胤禩见我这么认真，点了点头。
　　“听说十阿哥在烟雨楼里有个红颜知己，这事你可知道？”
　　他一愣：“你打哪听来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这事儿我知道。”
　　我皱眉道：“你就这么放纵？”
　　他笑了笑：“那不然我能怎么办？这皇亲贵胄这种事情也不算稀奇，况且那女子我见过，的确文墨颇深，不会把十弟带坏的。”
　　原来他以为我在担心这个：“八爷既然也见过她，怎么没动心？”
　　他看了看我，突然呵呵笑道：“原来夫人的话意在这啊。吃醋了？”
　　“你去过几次？”
　　“没几次，基本上都是十弟随皇阿玛出门，派人捎回来的物件让我递给她。”
　　“没顺便聊个天，听个曲儿的？”
　　他隔着案几拉过我的手：“有福晋在家，哪还有心情去外面寻花问柳。”
　　“你别岔开话题，真的没动过心？”
　　他偏头看着我：“我就是动心了，看你这架势也不敢跟你说实话不是。”
　　我气的一下子把手抽出来：“切，那有什么，你八爷一句话，多少女人上赶子往这八府里剂，我正闲咱们这府里太冷清了呢。”
　　他叹了一口气：“那福晋都发话了，我这就去把她请回来。”说着他作势就要走，我也不拦他，他走到一半，突然折回来紧紧抱着我：“哎，你还真让我去啊！”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而后问道：“胤禩，你知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会怎样吗？”
　　“怎么？你不会打算吃了我吧？”
　　我笑道：“那倒不至于。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要你有那个决心把她带到我面前，我一定主动让位，然后就永远消失，让我永生都找不到我。”
　　他的眉头瞬间就紧紧拧到一块，抱着我的手狠狠用力：“你这比吃了我，还要残忍，还要狠……”
　　我一阵吃紧，他突然扬手一挥把帐子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