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碗碗

17、第十七章

　　我们去了楼下的小茶馆，进去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茶馆老板非常地热情地招呼我们，“你们这对小两口好长时间没过来了，半年了吧？是不是去外地出差了呀？”

　　我竟然忘了以前常常和他来这里喝茶，那个时候我舍不得花钱，不喜欢去好一些的茶馆，还非要学人家富贵闲人和文人墨客，萧雨森总是很无奈，陪着我在这个不起眼的小茶馆里一耗就是一下午，只是没想到半年多没来过了，更没想到的是茶馆老板还记得我们。

　　萧雨森对着茶馆老板笑了笑，并没有解释，我心里一阵难受，也不想开口，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我想解不解释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家茶馆了。

　　茶好像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涩了些，我早该想到萧雨森无处不在，我想以后就会习惯的，会的，一定会的，凡事只要习惯了就好。就像现在我看到电脑桌上的那盆仙人球就再也不像刚开始和萧雨森分手的时候那样掉眼泪了，虽然我知道有些习惯是带着痛的，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雨森明明说有话要对我说，可是茶都喝了一半了，他仍然只是静默着一句话不说。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视线，我有些失神，但是很快我便恢复了理智，低下头去摆弄桌子上的茶杯，“不要嫁给许泽谦，他不适合你。”

　　我的手僵在茶杯上，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让我不要嫁给许泽谦，那么我该嫁给谁，他吗？那么苏如曼呢？我觉得很难受，“我想这是我的自由，我们已经分手这么久了，你没有权利……”

　　在我说出狠话刺痛他之前，他打断了我的话，“明月，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护，许泽谦不适合你，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千万不要爱上他，到时候你会伤得很深。”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许泽谦从来都是拿女人当衣服穿，不喜欢了就扔在一边，其实我并不知道许泽谦跟那些女人亲密到何种程度，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他的女伴总是换个不停，报纸上，电视上很多关于他神秘女友的消息。这样高调的花心公子，京城不止他一个，但是萧雨森不是，可是尽管他不是，我依然被伤得体无完肤，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别人呢？“我想许泽谦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他对我很好，这半年来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又知道几分？而且他愿意娶我不就代表他很爱我吗？”

　　萧雨森不知道我跟许泽谦之间的协议，他要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呵，不过我答应了许泽谦不告诉任何人。

　　萧雨森因为紧握杯子，骨节处开始泛白，也许他自己都不明白阻止我嫁给许泽谦的原因是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明月，嫁给他你不会幸福的，答应我，不要嫁给他，离开他。”

　　我不知道萧雨森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跟我说这些话的，也许他是真的为我好，可是他不知道我现在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萧雨森，你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因为我是你公司的员工，你害怕我泄露公司的机密，所以不肯让我嫁给许泽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放心，我只是一个中层，根本不晓得什么商业机密，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递辞呈辞职。”

　　他的身子明显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你是这样想的？原来你觉得我劝你离开许泽谦是这个原因？”

　　我受不了他捅了别人一刀还假装自己很痛苦的样子，拔高了音调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配不上许泽谦？”

　　我一句话戳到了萧雨森的痛处，虽然当时他跟我提出分手的时候并没有谈及我不是名媛千金这个问题，可我就是知道他新交的女朋友家底丰厚，是集团老总的女儿。

　　萧雨森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我知道他在忍，我不为自己说出来的话感到后悔，他萧雨森敢做就得敢当，他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对我的爱情指手画脚的人就是他。

　　我的声音过于尖细，茶馆老板偷偷地向这边看了好几眼，细心地留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想这下不用我解释了，他以后自然再不会把我跟萧雨森说成两口子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萧雨森泛白的嘴唇才开始恢复血色，“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以前的时候，我总以为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能幸福，可是他硬生生地将我从身边推开，却还口口声声地说希望我幸福，我该怎样幸福？

　　我有些累了，当我的心痛过之后就会觉得累，我想回家休息了，虽然我的家很小，但是很温馨，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没有痛苦。“对不起，我想回去了。”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我便匆匆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知道很多时候我会像一个逃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内心却早已脆弱得不堪一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萧雨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但是你一定要幸福。”呵，我还以为是自己配不上他呢，至于幸福，我早就忘记了它是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萧雨森早已预知自己不会幸福，而他最后唯一希望的只是我能够幸福而已。

　　我想萧雨森不应该来羁绊我，因为内心积聚的幽怨，我甚至更愿意向他的反方向靠拢，本来对许泽谦的求婚我还有些抵制。可是萧雨森的反对反而更快地让我接受了他。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把自己当人，明明痛的下一秒快要死掉，还宁愿亲手给自己一刀，有点儿赌徒的疯狂，也许潜意识里在用这种方式做着某种抗争，尽管会伤痕累累。

　　公司也在为五一放假做准备，接下来的几天非常忙，何淘淘借着喘口气儿的空当问我五一去哪儿玩。五一去哪儿玩？这一直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假装很认真地思考了她的问题，最后回答道：“回家呀！”

　　何淘淘一直都知道我把家中的爸爸妈妈看得比自己重要，撇撇嘴抱着一大摞文件走开了，“我打算今年去新疆吃葡萄。”

　　我对她笑了笑，“好好玩。”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她跟朋友去吐鲁番吃烤红薯，没想到今年又去新疆，估计是看上了那里的什么。

　　何淘淘是有钱人家的千金，跟我差不多的年龄，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听她说她妈妈也整天逼着她去相亲，什么样的极品她都见过。时间一长，她就烦了，还把手机号码换了，她妈找不到她就放过她一两天，逼得不那么紧了。她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她妈妈讲，现在不结婚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还算小的呢！

　　其实不是不羡慕的，我也希望从小就可以背着背包到处游走，吃遍天下美食，我也希望在被逼急了的时候将手机电池抠出来给自己一片清静。但是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一样，何淘淘从小就是公主，她有她的自由，我从小就是灰姑娘，我有我的责任。

　　我想五一结束了之后顾颖杉就该回来了，她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知道后一定会非常吃惊。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幸亏是他自己开车，几个行李箱并行放在一起，跟个小仓库似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第一次去你家，总要带些见面礼呀。”
　　我无语地看着他，“我家不是贫民窟，你这见面礼未免太多了些吧？”
　　“反正已经买了，就带上吧，留着我自己也用不着。”
　　我只好点头，我想现在的定位系统可真发达，第一次去我家就这么熟门熟路，我坐了一两个小时有些困了，靠在座位上开始打盹。

　　等我醒来的时候车已经下了高速，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到我们小县城了。这样的姿势睡觉可真难受，害得我脖子疼，手臂也疼，我稍稍活动了几下，才发现身上竟然盖着件毛毯，呵，他准备得可真齐全。

　　我想起以前一个人回家，拎了大包的行李去挤火车，运气好点的时候还能坐着，运气不好是常有的事儿，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如今是专人专车，我倒不会享福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泽谦将车停在路边，转身开始翻东西，“你饿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大包大包的面包、巧克力、果汁、牛奶……放到了我面前，还一脸得意地说：“幸亏我早有准备，还可以吧？”

　　他肯定把去我家当成野营了，竟然准备得这么充足，其实以前一个人坐火车回家的时候，我都是不吃东西的，后来也习惯了坐车不吃东西。我实在没有胃口，只是我怕委屈了许泽谦，他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我怕他会饿。

　　看我傻傻地愣在那儿，他拿了一个蛋黄派给我，“喏，给你的，女孩子不都喜欢吃这个吗？”我觉得好好笑，无法想象许泽谦推着购物车去买巧克力和蛋黄派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我十分感激地从他手中接过，试探性地问道：“是你自己买的？”

　　他挠了挠头，说：“是啊，本来打算让助理陪我去的，但是昨天她请假了，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去的超市。哎，你尝一尝这个牌子的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还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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