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魂柩》北落师门

2、第 2 章

　　二、

　　“啪！”蹲在房梁上的皇甫端华嘟嚷：“大热天的活受罪啊，蚊子真多。想不到我皇甫已经混到和一般衙差杂役没差别的地步了。”
　　“上次牡丹狮子事件，碧成不是帮过你嘛，没有他你从师夜光那受的气说不定到现在还憋着呢，当还个人情好啦。”藏身暗处的李琅琊小声对他说：“再说这是万安公主指定的货品，多少和你的职责有关系的。”
　　对此皇甫端华其实也心知肚明，但是想到炎炎夏夜不知要在这喂多久的蚊子，还是忍不住向着安碧成的藏身处白了一眼。
　　夜风吹得后院里的菩提树凤栖叶不断摇曳，从窗棂投进的月光在它们的遮挡下不断变幻，室内忽明忽暗。等到明月升到中庭，外面终于响起一串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迟疑着接近，其中一扇窗户被推开了一点又马上掩上。
　　一个黑影动作不甚利落地落到地上，停了停，开始向房间深处走去。仿佛早已锁定目标一样，无视两旁散放在多宝格和矮几上看起来像锁着宝物的容器，那人直接走到一个半人高的木匣前，蹲下来把他绑到背后背着，木匣虽大，却好像不甚沉重，他直起身子刚要离开，皇甫端华大喝一声：“毛贼，哪里跑！”从房梁跳下向那人奔去，黑影吓了一跳，立马从窗口窜出，三人连忙在后面追赶，很快就离开了水精阁外的院子。只见人顺着小巷狼狈地拔足狂奔，两三个拐弯后消失了踪影。
　　“不可能啊，那人身手并不好，又背着木匣，虽然是空的假货，但我们不至于追不上啊。”皇甫端华着停下脚步，惊疑不定。
　　早在埋伏之前，安碧成就把店里的货品安置妥当，现在只剩下一屋空匣子而已。
　　“这是哪？”安碧成眯着眼睛四处打量。
　　其余两人闻言立即傻眼，刚才不过追出几段路，但现在身处的地方哪里还是水精阁外回环往复的小巷，分明是山林中的村庄，天色灰暗，但也能约略看出是清晨。
　　李琅琊和安碧成对时空错乱的感觉熟悉得很，马上反应过来：“我们不是被那人甩掉了，而是进入了幻境里。”
　　皇甫端华拔剑出鞘摆出防备的姿势，无论对方的意图是什么，陷入被动总不是好形势。
　　清晨中的山村安静了许久，除了几声狗吠鸡鸣，并无异样。远处一个黑点缓缓靠近，到了跟前，原来是一个少年，身穿寻常农家人的粗布衣，右手戴着黑纱，提着竹篮，里面是香烛纸钱一类的东西。少年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经过他们身边走远。
　　看来施术的人并不是想伤害他们，而是要他们看什么？皇甫收起剑，三人交换了一个颜色，疾步跟上少年。
　　少年在一栋残旧的作坊模样的房子前停下来，刚要推开院门，一个中年的农妇喊住他：“小楔，去拜祭爷爷了？”“是啊，王婶。”少年挤出一个笑。“哎，别忙活太累，晚上来王婶家吃饭啊。”“谢谢王婶，我是先进去了。”
　　三人跟着少年穿过不大院子走进房子。扑面而来的是木材难以形容的好闻气味，不甚明亮的室内隐隐流动着悠长时光的厚重感觉，从四周散放着的不同程度的半成品和工具来看，这是一个的人偶作坊。
　　“这里是铎城？”李琅琊暗道。
　　少年放下篮子就拿起一个人偶的关节开始仔细地打磨、测量，许多仅具雏形的部件堆放在脚边。看来这个叫小楔的少年还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形师，只能做一些加工工作。
　　安碧成他们安静地看着眼前单调枯燥的画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强烈预感压制了心里的不耐。
　　幸好过了了一会小楔好像累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伸出的拳头碰到了后方一个放在支架上的只有上半身的人偶，人偶摇摇欲坠地晃了两下。小楔慌忙扶住，一样东西从人偶的胸腔掉出，落到地上发出金属与木头撞击的声音。小楔奇怪地捡起来察看，他们也看清楚了，是一把普通的钥匙。
　　小楔端详了半晌，开始用钥匙逐一去开身边的抽屉和箱子，一轮试下来一无所获。他皱了皱眉头，突然像明白了什么，转身跑上了阁楼。
　　上了锁的阁楼也只是像一般寻常的阁楼，里面堆满了一些大件的杂物，独独在正中间清理出一块空地，一个和真人等身的人偶平放在那里。青年男子的样貌身量尤其逼真细腻，但更为夺目的是爬满脸部和上半身图腾一般的红色纹路。
　　“不可能……这是……”小楔好像感到不可思议一样睁大了眼睛，半晌才走近人偶细细观察。
　　红色的纹路繁复但粗糙，没有带着经过仔细描画而表现出的装饰性，包裹在纹路里的人偶乍一看只是一个俊朗的青年，但一旦想到他是一个人手制作的器物，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霎时就侵袭心头。
　　好像发现了什么，小楔用随手带着的小工具割破了指头，掩饰不住颤抖的手用血小心翼翼地把人偶额头上红色纹路的一个缺口补上。
　　缺口闭合的瞬间，有光芒从那里沿着纹路向四周游走，光芒所过之处纹路迅速消失，人偶仿佛挣动了一下，关节传来微小的声响，然后，那双人造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开了。
　　阁楼在这时发出了刺眼的白光，三人不由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