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的白米饭》任由之

65、回家了真好

　　“她不愿意说，也许是因为我认识你们的缘故吧。”孙山对守候在门外的奚奇说。
　　“那现在有没有事？”
　　“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心里的一些东西总是需要时间去慢慢解决的。”
　　奚奇若有所思的走进去。
　　“我怎么出门？”小饭指指一旁被剪开的侍女裙，昨晚衣服还没换，人生却似已换了大半。
　　奚奇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刚刚送来的，看喜不喜欢。”
　　“谢谢。”现在对她来说穿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她想穿给他看的人已经不想再看她了。
　　“要不要下去再吃点东西啊？”奚奇坐在床边，这间屋子仿佛处处都充满了她的味道，让他觉得温暖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你，我想回去了。”小饭抱着衣服看着他。
　　奚奇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讪讪的起身：“你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两个傻孩子，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陪爸爸吃饭。”辛仪对楼上的两个孩子招手。
　　小饭为难的看看他。
　　“就坐一小会儿好不好？”奚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小饭有些迟疑，这算不算真的见家长了？坐，只是一小会儿，可是关系却意味着跨了一大步。算了算了，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都到这里了，如果不拜见长辈，抽身就走，不是太失礼了吗？
　　奚奇见她点头，立刻高兴的领她下楼走进饭厅。
　　奚远涛微微颔首：“小范，来，看喜欢吃点什么。”
　　小饭远远的站在一边：“叔叔，谢谢，刚刚我已经吃过了，打搅了你们一晚很不好意思。学校里还有事，我急着赶回去，真是对不起。”说着鞠了一躬，“真的打扰了，谢谢。”
　　小饭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她几乎是有些仓惶的退了出去。奚奇看了一眼老爸：“我也回学校了。”跟着追了出去。
　　她突然很想爸妈，想起家里橘黄的温暖的灯光，老妈叽里呱啦的唠叨，老爸没事时就爱晕的两口小酒。我想回家！小饭脑子里突然充满了这一个念头，当她坐进车里，强忍了半天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滚落了下来。
　　“老婆，你怎么了？”
　　“我想回家。”小饭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讲。
　　“好好，我们回家。”奚奇侧过身抱住她，“你家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回去。”
　　小饭默默的流了一会儿泪，终于坐好：“回学校吧。”一路上再也不肯讲一句话。
　　奚奇不时担心的看看她，当车开到女生楼前，小饭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老婆，你不要这样，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奚奇。”小饭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你的爱来得太莫名其妙，我一直觉得像在梦里，我觉得这只是你的一场游戏。对不起，我现在好累，我真的没有精力再陪你玩了，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们就这样了好不好？”
　　“不好！”奚奇脸色一沉，“什么我都可以依着你，唯独这一件，决不答应！”
　　“你们两个我谁都招惹不起，我好累，我谁都不要，谁都不敢要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奚奇沉默了一下：“第一次你为了要一个气球把我撞倒，我就认定你是像别人一样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那天跑步无意中认出了你，起了玩心就想要逗一逗。”
　　小饭的脸色苍白起来：“你终于肯承认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世上也许有些人天然就投缘，刚刚接触就会觉得很舒服，我觉得你很可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我喜欢逗你，喜欢和你在一起。渐渐的我也分不清是好玩还是真心。”奚奇像是陷入了回忆，想到小饭以前可爱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这么说你一开始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了？”小饭突然有了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我承认当时的感情没有说的那么深。只是没那么深，但也绝不是假的。”奚奇有些着急起来。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都清楚了。”小饭脸色苍白里带着一丝羞愤的绯红转身准备下车。
　　“不，你不清楚！”奚奇扳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和印邵分手现在很痛苦，但是我不敢放你一个人走。我怕你一走我就永远失去你了。我要你，我要你和我真正的在一起。所以我不想骗你，我要把自己所有最真实的都让你看到，这一次我要真真正正完全的拥有你，不再和别人分享，我永远都不要骗你。”
　　“够了！你想也得问我想不想吧？”小饭掰开他的手，“游戏虽然由你开始，但不会永远由你主宰！我说结束！结束！一切到此为止！你和印邵我统统不要！听好，是我不要！”说完拉开车门跑了出去。爱情，是最扰人的东西，从今天开始，她要把所有的感情和眼泪一起埋葬，再也不要触碰。忘掉，统统都忘掉……
　　接下来的日子，小饭投入了期末考的复习中。大学两年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的用功过。每天只是埋着头抱着书从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匆匆而过。好像永远都在赶一样，她要跑起来，跑起来上课，跑起来看书，跑起来复习，这样仿佛思想也可以跑起来，不会有停滞的时间，不会喘息，不会有别的念头冒出来。一旦它们纷纷扰扰的冒出来，她就像打地鼠一样一个一个狠狠的飞快的统统敲下去。
　　几个女孩子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担心却也无计可施。生活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一个人，又是一个人了。只是真的跟最初一样吗？那时她的心里是完整的，一个人乐呵呵大无畏的前行，喜欢印邵无论碰多少次壁都还是坚持的喜欢。现在呢，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汩汩的流着血黑魆魆的冒着丝丝凉气，张牙舞爪狰狞得吓人。她越来越会笑了，只是乖巧的站在那里微微的动动唇角，你看，就是很诚意的笑脸了，真的很简单不是。
　　当她又一次第一个走出考场，小饭终于松了口气，连考试她都在跑，每一场她都要跑很快，第一个走上去交卷，把所有人都扔在后面，飞快的跑，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的情绪了吧。收拾好东西，小饭直奔火车站。这一次，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的家在南方一个不算很大的城市，大家都拼命的往外跑向往着外面更广阔的天空时，她却突然开始依恋起这个小小的地方。不用同一个城市里长途跋涉，到商场逛逛街，一旁吃点小吃，公园喝杯茶，散散步就可以回到家。小饭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她已经开始贪恋这样慵懒缓慢的节奏。
　　当她像个老太太一样敝帚自珍的抱着自己的一堆破烂站在门口，忍不住心开始狂跳，伸出手掌噼里啪啦的恣意的拍在门上，一叠声的高呼：“妈！我回来了！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来了。”门里一阵拖鞋踢踏的声音，李冬梅打开门就是一声吼，“门都被你拍烂了。你看你哪像个女的？”
　　“妈！”小饭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咋了，咋了。”李冬梅一阵慌，“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嘛。”
　　“女儿刚回来你也没两句好听的。”范文明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小饭的大包包，“快进来，别理你妈。她是更年期到了。”
　　“你才更年期到了呢。”李冬梅有些讪讪，“丽丽，出什么事了？”
　　小饭抽抽了半天：“妈，我终于又听见你叨叨了，高兴。”
　　李冬梅一巴掌就拍在了她头上：“吓死我了。”
　　“你还打上了？”范文明把她往厨房赶，“女儿半年才回来一次，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你想女儿，那刚才怎么不见你赶着去开门啊？”
　　“我这不有事儿嘛。”范文明在沙发上坐下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小口，一副悠然陶醉的样子，“儿啊，你也来一口？”
　　李冬梅从厨房里挥着菜刀就跑出来：“你敢！”
　　范文明抖了抖手：“我不就那么一说嘛。”
　　李冬梅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笑着对女儿：“你玩儿去啊。妈给你做鱼吃。”
　　小饭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深深的陷进被子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一把抓过床头的猪宝宝撅起长长的嘴巴亲了上去：“想我了没？”跟着又用她的胖抓手一阵蹂躏连带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干啥呢？”李冬梅从厨房里探出头望着她家老头，“抽风啊？”
　　“高兴的吧。”范文明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看着电视，“花生快吃完了，一会儿再弄点。”
　　“一天就知道喝，喝不死你。”李冬梅咕噜两句又把头缩了回去。
　　小饭抱着猪宝宝眼泪突然就汹涌而出，她把自己使劲的捂在猪宝宝身上，掩盖住无法遏止的哭声。当所有人都离开，当全世界都转过身，还有这里，还有这两个人是一直在爱着她的，无论怎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受了多重的伤，总是有他们可以依靠的。真好。小饭突然不敢去想，有一天当他们都不在了的时候，这个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心里一阵无底的慌彻骨的寒冷，让她使劲摇了摇头。
　　“儿子，快来吃鱼！”
　　小饭使劲擦了擦眼睛，抹了抹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看着从房间里走出的女儿，李冬梅微一愣立刻没事一般：“你最喜欢的葡萄鱼，快来吃。”
　　范文明摆上酒杯：“来，陪爸爸喝一杯。”
　　“你自己喝就算了，老是撺掇女儿。”
　　“儿子毕业了，以后工作总会有应酬？女孩子没点酒量怎么行？”说着范文明转向女儿，“咱们能不喝就不喝，但也不能几杯就让人家给灌醉了，那多危险不是？”
　　李冬梅难得的不和老头抬杠了，放下筷子：“那就少喝点吧。”
　　“你妈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了。”范文明不失时机的讨好一句。
　　“那是。”李冬梅得意洋洋的进厨房了。
　　“来来，咱爷俩喝。”
　　小饭轻轻尝了一口，怪怪的有些辛辣，她闭上眼一仰头全倒了下去。
　　“我女儿好酒量！”范文明翘起大拇指。
　　“你个死老头！”李冬梅听到小饭的咳嗽赶紧跑出来，“喝也慢慢喝，谁跟你拼命呢？菜也不吃，小心一会儿醉了。”
　　“醉了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就是要醉一次酒量就能增加了。”
　　“你什么歪理呢？就不教好的。”李冬梅坐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小饭碗里，“快吃点菜。”
　　小饭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埋着头吃了一会儿饭：“妈，我头晕。”
　　“我就说喝急了吧，行了行了，快去睡会儿。”
　　小饭走到房间还听到身后老妈埋怨的声音，老爸还在狡辩：“那是儿子坐了这么久的车累的。”她突然忍不住红着眼眶笑了。
　　睡吧，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