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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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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从没见过，完全无法想象的残忍画面，狠狠的烙在心上，令撒加痛得轻轻皱了皱眉．那个烙印也从此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能磨灭的伤痕．
眼前的那个人，手腕脚踝都被铁链穿透，铁链连在牢房的墙上，让他寸步也不能行走，蓝色的液体从他手脚上的血洞，一点一点的渗出，一双残缺不全的翅膀也被几口钢钉贯穿了，被死死的钉在墙上，鲜血不止的流淌下来，在地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血潭，空气里也充满浓烈的血腥味道．
撒加的心被深深的扎了一下，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亚里士，他也清楚他犯的罪有多重，可是为什么不让他痛快一死，而要让他生不如死，承受着无尽的残酷折磨？这难道就是艾俄洛斯所说，大神对他格外开恩，留他一命的仁慈吗？
亚里士对来人的脚步十分敏感，那脚步并不同平日那个负责看守他的，经常出言侮辱他的天使，也不是每隔一段时间，便来这里把他狠狠折磨一番的宙斯．其实，不管是什么人，对他来说已不太重要，他连宙斯都不放在眼内，难道还会怕一个被派来看守他的小小天使吗？然而奇怪的是，从前宙斯派来的天使都是冰冰冷冷的，从不会对他半点仁慈，可是今次这一个，却给他不同的感觉．
出于好奇，他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悲伤怜悯的蓝眸．
认真的打量了面前的小家伙，长发带着很纯净的幽蓝，拥有同样色彩的瞳子，盛载着各种令人轻易心动的神绪：温柔，解人，清纯，不带半点杂质，一张脸更是俊美得如艺术品一样无可挑剔，只是可能被他这副鬼模样吓着了吧，显得有点苍白，他正在怔怔的看着自己，神情有点痛苦．
不过，他亚里士偏生并不是那种轻易被外貌骗过而心动的人！
真有趣，亚里士不禁笑了，连自己都早己痛得麻木，对身上的伤口也不太在乎了，伤的痛的本该是自己，可是看这小家伙的模样，好像感同身受似的，真是不可思议．以他这样违抗宙斯，被冠以“叛逆”罪名的“狂徒”，即使最善良的天使也不会对他半点仁慈，这小家伙外表是很美，可是在这个所谓天堂耳濡目染，他跟那些自命善良正义的天使，还会有什么分别吗？
哼！他亚里士向来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讨厌这种猫哭老鼠的假慈悲．
反正被困在这牢里多年，每天也无所事事，姑且看看这小家伙想耍什么把戏，调剂一下苦闷的生活也好．
想在他眼前演戏？这小家伙的道行还远远不够呢！
撒加仍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什么，心还是不断的抽痛，那痛楚甚至越来越剧烈．
除了刚才所见之外，随着细心的观察，渐渐看到他身上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那一定很痛很痛，可是那个人却看来满不在乎，在对上那双红眸的一刻，撒加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非但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充满了不羁，不肯认输妥协，不屑同情怜悯，不会露出半点脆弱，一个受了如此重创，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人，竟然拥有这样无畏无惧，漫不在意的眼神！
难道他不会痛的吗？看到他憔悴没有血色的脸庞，他否定了这答案，可是是什么让他可以这样顽强的支持下去？
虽然来之前听了很多关于他的恶行，然而在看到这张脸这种眼神时，撒加非但没有半点厌恶，还不禁敬佩起来．
看到他默默的凝视着自己，亚里士也不示弱，盯着那双蓝眸不放，越是看到他眼里的悲伤同情，心里越是不爽．
真是伪善呢！跟宙斯没有两样！
他亚里士连掌握天界大权的宙斯也要忌惮害怕，这可恶的小东西，凭什么向他投来这种目光？
“你看够了没有？”他终于按捺不住，冷冰冰的开了口．
“对不起．．．”他的说话把正在沉思的撒加拉了回来，撒加这才惊觉正无礼的看着对方，记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有点不好意思地续道： “我是来送饭的．”
“放下饭菜就滚吧！”亚里士对他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把饭菜放下后，撒加茫然地看着他，他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住了，这样子又怎能进食呢？
亚里士见他仍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再也不去管他，动了动手想去取食物，奈何双手连伸长一点都不行，他不死心的继续用力去抓．
就连这该死的食物也和他作对吗？
虽然活下去很痛苦，可是他却从没想过放弃，放弃了便什么都没有，从前做的一切都会变得没价值了，他亚里士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选择了的路也永不会后悔，但他深信只有生存下去，才可以做完他没做好的事，把这多年来受的折磨，全数奉还给宙斯！
他绝不会甘心！也绝不会认命！输给宙斯这种伪君子，他绝对不服！
他想看他受苦，他偏要好好活着，告诉他这一点点折磨，对他亚里士来说只是搔痒而已，想他向他摇尾乞怜？门儿也没有！
想到这里更紧咬着牙，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想去抓，撒加见状实在不能忍心，想上前去帮他，却被他冰冷的话拦住了：“不用你帮我，我自己会来！”
撒加闻言也却步了，虽然认识才不久，可是他深深感到，亚里士是多么重视自尊和面子，自己贸然去帮他，只会是一种侮辱罢了．
但是那真的对他太勉强了，过份逞强已把他手腕上的伤口生生撕开，立即血如泉涌．
“不要再勉强了，你的伤口在流血了．”撒加最终还是不忍，不理他愿不愿意，把饭菜抢了过来，一口一口的送到他的口里．
看到这举动，亚里士也一时呆了，只能乖乖的接受他的好意．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也好，从前根本没有人这样善待过自己，看着那个陌生的少年，耐心的喂自己吃饭，亚里士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的剑拔弩张了．
不单没感到面子受损，竟还不争气地慢慢享受起来．
那种温暖，那份关心，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怕我？”亚里士突然疑惑地问道，声音已不再像刚才那样没有感情：“你没听过关于我的事吗？”
“不知怎的，我并不感到可怕，我不觉得你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其实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暗地欣赏那份坚忍不屈．
“你这么肯定？”他可以肯定，在别人看来，宙斯是正义的光明的，而他就是黑暗邪恶的代表，那些无知的人，总喜欢在正邪之间划上鲜明的分界，难道这小家伙并不一样吗？
“是直觉．”虽然表外表看上去的确很冷酷，可是他隐约感到，他的内心其实不是这样的．
“你真相信你的直觉．”就因为直觉？亚里士失笑了，这小子未免也太过单纯吧！“违抗宙斯，与哈迪斯勾结是大罪，你帮助了一个犯了大罪的人，不怕也一样犯罪吗？”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他欲言又止，对他而言，即使是大神也有犯错的时候，若然大神真的对亚里士仁慈，就不该这样折磨他，也许大神都被大家完美化了，以致都真实都被蒙蔽了．虽然他不知道亚里士为何要叛神，可是却肯定了大神这样处理并不妥当，只是要指出大神有错，这种说话对于他一个身份低微的天使来说，该如何能说出口？
看着他犹疑的样子，亚里士也不逼他回答．刚才他喂他吃饭时，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双眼，那么纯净的双眼，充满关切诚恳，没有一丝邪念，他渐渐感到，他或许不是自己最初想象那样，也许是自己错怪他了．
这小家伙，也许是个真正的天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