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荧惑守心

26、第二十五章

　　太平本来想探望一下刚亲政的哥哥，谁知刚迈进宫门口一阵吵闹的乐声让太平厌烦不已。“儿臣给母后请安。”无奈之下也只好来母亲的寝宫了，也只有这里安静了些。“呵，上官婉儿你怎么还在这呀，你可真会躲啊。”

　　上官婉儿被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又是这么不咸不淡的，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太平，接到武曌打来的眼色上官婉儿乖顺的退了出去。

　　“平儿，何时这般尖酸刻薄了呢。”武曌也颇具严厉的训斥着，很想让女儿温柔一些，可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母后您真的不怕上官婉儿会报仇么，依平儿看还是把她送到别处吧？”自从知道了母亲和上官婉儿又一层仇恨的关系，每日都惶恐不安，生怕母亲出了什么差错。武曌却只是淡淡地说着。“你还没告诉母亲，那个纸条怎么来的呢。”

　　“哦哦，就是那天儿臣一出门，就有一张纸条钉在门上啦，上面写着上官婉儿想害您。我不相信就派人查，结果就查出您竟然以谋反罪处死了上官家九族，她能不恨您么！”太平说的绘声绘色，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呢，今日来的目的不仅是劝说母亲，而且还要继续威胁上官婉儿。

　　“行了，平儿言过其实了，小婉儿哀家还制服不了么。”还是那么淡然着。皇帝刚过世就给太平放消息，明显是挑拨的用意，真真是小人。

　　“可是母后把这么个人放身边也是危险的。就算她不会怎样，您就不怕别人威逼利诱迫使她怎样么。”太平说的很是认真，见母亲依然不动摇，继续游说着。“母后，您说过，没有人受得住诱惑的，她……”

　　“平儿！你不相信她难道不相信母后么？”武曌终于提高了声音，很是不喜欢别人这般说婉儿。
　　武曌自然也不相信那些婉儿会陷害自己的鬼话，太平却是说到武曌心坎里了，她怕的就是这些。那些禁得住诱惑的人，只是诱惑的筹码不够大而已。

　　奉劝无果还碰了一鼻子灰，很是不开心，既然母亲都这般的自信，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自从皇帝夫妇听了上官婉儿的“建议”之后大受启发，宰相越是横加干涉他们就越背道而驰，一时间内皇帝寝宫歌舞升平很是放纵。

　　就此太后的寝宫每日纷纷上奏的大臣也是源源不断，这些闲言碎语全都了如指掌，所以被武曌一个个的打发了回去。

　　皇太后闭口不言，帝后就更加猖獗。只见一个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跪倒在地，武曌脸色很是阴狠。“皇后请婉儿到底去作何？”一字一句吐得清晰。

　　“太后，皇后和皇上要奴婢一定要请去婉儿姑娘，奴婢不想掉脑袋。”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哭诉着。“皇上想要上官婉儿姑娘为妃，皇后说不过是个奴婢，直接临行就好。”

　　这些都是韦皇后酒醉之下戏言罢了，李显当时也为其捏了一把汗，还是落入了武曌的耳，而且是一言不落的。

　　上官婉儿心中悲切着，她无话可说。“摆架！”武曌几乎是吼出来的，怒火中烧，这般侮辱婉儿就等同于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一样的疼，太后脸面何存呢。

　　还在沉溺酒色的人全然无知。李显和韦氏相视，眼睛都直了许多，不仅上官婉儿来了就连太后也大驾光临了。待反应过来武曌早已落坐，不是这里的主人，可在御座上就显得那么理所应当的。

　　“母后，儿臣……”

　　“行了！来人啊，掌嘴。”指着韦皇后淡淡地说道。皇上不会管后宫，那么就替他教训一下儿媳妇。“母后皇后何错啊？”李显跪倒在地，满满的惊恐。“你们愣着干什么呢，掌嘴。”直接无视掉李显命令着。

　　太监拿着竹板好一顿的打。韦皇后只声声凄厉的嚎叫，张不开口解释。李显只是无助的哀求着，实在不忍皇后这般的受罪。“哀家没说停谁敢停的话同罪。”没有丝毫的心疼和怜惜一切都显得很淡然。

　　惨叫和哭诉响彻整个大殿内，平日飞扬跋扈的皇后落得今日下场，众人咂舌暗道活该，武曌一眼望去全是冷漠的眼神也明了了皇后的人缘也就如此了。李显依旧哭求询问，声泪俱下全然不顾皇帝的威严何在。

　　“皇上怕是醉酒不记得了，哀家给你提个醒。”一个眼神过去，请上官婉儿的小太监站了出来，是以至此了，有太后在当然无所顾忌。全盘托出了皇后的话，不止是侮辱上官婉儿更信口雌黄说起太后如何了。

　　武曌没成想皇后这般大逆不道。“住手，别打了。”轻声叹息着。“用笞刑。”轻缓不失威严。

　　太监都打红眼了，不一会就把皇后架了起来，嘴巴疼痛难忍根本无法说话，只能用眼泪去哭求。
　　李显彻底绝望了，不止是声泪俱下。“母后，母后您放了她吧，求您了，求您了……”用力摇曳着武曌的衣襟仓皇不堪，任谁看了都会不忍。“显儿！”一声怒吼只希望他能懂。“母后求您别打了，您要打打我吧，求您了。”这般的声嘶力竭武曌凝眸望了一眼李显，载满了失望之情。

　　上官婉儿一天都无精打采，自尊心多少受到了伤害。若是不在太后身边自己定是任人凌辱的婢女而已，因为身份卑贱多少人认为自己是攀附武太后，这些传言总是回荡上官婉儿耳中，不愿听可又奈何呢。

　　“皇后不是受到惩罚了么，为何还这般不开心呢？”武曌捏了捏上官婉儿的脸蛋，笑吟吟的。“看轻婉儿的人都是不懂你的，他们不配。”上官婉儿哽咽了，委屈一扫而光。在天后眼中的自己那么好，或许只在天后眼中才这样的吧。

　　“婉儿讨厌皇后和皇上，他们说婉儿罢了，还说太后不是。婉儿去想办法让他避位，让……”武曌一指堵住了上官婉儿的唇，示意不要说了。“哀家相信婉儿有办法，可哀家现在不想那么做了。”上官婉儿学着武曌的样子也堵住了她的唇，煞有介事。

　　“天后不是哀家，天后也不该自称哀家！天后应该自称“朕”。天后需要婉儿做什么吩咐就是了。”坚韧不屈下全是怒火，一语道破了天后并不是孤独的和支持天后临朝的想法。别人如何看上官婉儿管不了，但武曌如何看是她所在乎的，尽力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价值。

　　“显儿是被惯坏了，该学着去远些的地方吃点苦了。”原本从李显这里临朝就很难，现在看来不必了，之前任命的两个羽林军将军怕是要派上用场了。上官婉儿便每日不停的寻找着李显致命的错处，眼睛放得异常的大。

　　经过这次李显万念俱灰了，母后哪里不敢言语，只能把气全部撒在大臣身上，某天的正午，李显召见裴炎。“朕就要让韦玄贞做宰相，去拟旨。”心下决定裴炎不从就杀。

　　“不可，韦玄贞无才无德宰相之位他名不其实。”裴炎被皇帝烦得可以，是在懒得再打太极了。

　　“朕告诉你，你听好了，这是朕自己家的事，朕就是把皇位给了他你管的着么？！”撒泼放刁，多天以来的情绪因这句话释放了出来。裴炎只是奸诈一笑也走了出去。殊不知这是他走下皇位的致命一击，输的是道理。

　　皇帝前脚离去，裴炎后脚就去见了武曌。“太后，皇帝欲把天下给了韦玄贞，臣受先帝嘱托劝说皇帝无果，先帝遗命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禁止，这等大事臣请太后定夺。”

　　“嘶……”上官婉儿忽然被武曌掐了一下，有些吃痛，只有上官婉儿才知道太后这时的心情。

　　“裴爱卿快平身，显儿也确是专横跋扈。裴爱卿可有何良策啊。”武曌的演技一直以上等著称，两人一番恳谈，共同的利益使然不谋而合的决定了废黜皇帝。

　　李显从一开始就错了，人缘之差竟没一人敢去提醒。废黜皇帝的谋划很是到位，每个细节都想得明白就只差实施了。武曌一个月未去过朝堂听政，今日突然前来李显只以为母后想继续垂帘，没做过多的反应，毕竟自己事事不如母亲，这样自己也算清闲了。

　　“母后，裴炎没来。”李显左顾右盼似乎真的少了不止是裴炎呢。“母后，程务挺，张虔勖还有刘祎之都没来。”大难临头还无所知着，武曌只是沉默不语。忽然一群羽林军工整的跑上殿来，最前面的正是没有来的那几个大臣，裴炎刚上殿就宣读了废黜皇帝的诏书，李显大惊失措，不止该如何是好。反应过来时早被拖下了龙椅。“母后，这是怎么了呀，母后？儿臣何罪呢……”李显做梦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能废？

　　“这天下是高祖太宗之天下，是高宗你的父皇传给你的，你算什么？是你说给谁就给谁么？”武曌坐在幕帘之后，除了上官婉儿可以看到疾言厉色下的那一点心痛，所有人只能听到掷地有声的训斥。

　　李显此一问无异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毫无还手的余地，被蜂拥而至的人拖出了大殿。羽林军还拿着长枪矗立在殿上，所有朝臣皆是默不作声，甚至有人暗自开心。

　　“择日另立次子为帝，众位爱卿可有异议？”疑问句说的却没人敢反驳。众人纷纷跪倒在地，附议武曌所言，从未涉足过朝政的李旦还在云里雾里就被推上了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