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潇离》陆清澄

17、放手

　　对于赫尔辛基，宁潇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可能是就是因为在这里，她与他之间的轨道发生了变化，宁潇不再想去那座荒芜却盛开如此美丽的花园，只当那是美丽的故事便已经足够。她惬意的坐在市中心的街心花园，拉着秦离像个小孩子：“秦离，我想吃棒棒糖……”她刚刚路过一个糖果店看到里面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秦离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她身边放着着一大兜子蜊蛄、三个肉松面包、一大排黑巧克力、几桶黑麦啤酒，手里还拿着一袋子话梅：“你确定你真的要吃？”
　　“嗯……”宁潇点头，看他还不动，歪着头看，和他打着商量：“要不我拿话梅和你换？”
　　秦离一下子就笑出来：“你别这么可怜兮兮的……”说着，转身便走，还是给他买了回来……
　　她眼睛亮亮的，将话梅塞进他手里，美滋滋的和他换过棒棒糖：“我说过和你换，我说话算话……”说着，叼住棒棒糖，顺势躺在他的腿上……
　　秦离低着头看她，她闭着眼睛，唇上是一抹满足的笑，他微微敛了眉，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怎么就没把你养胖呢……”
　　宁潇轻笑：“我都这样吃了，你还想怎么喂我？”
　　“当你离开的时候，我至少看到一个健康的你……”秦离不再看她，眼睛看着前方，宁潇一震，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他，他的唇上一抹苦涩的笑，目光却始终坚定……
　　“秦离……”她咬了咬唇，要说什么，却沉默了……他低着头看她，看清她的表情，却笑起来：“干嘛这幅表情？”
　　“你知道了？”宁潇慢慢的坐起来，侧过头看他，他竟然这样了解她，就这样看穿了她……
　　“从你接到你父亲的电话，我便知道了，从你被梦魇缠绕，我便知道了……”他笑，拉过她轻吻她的眉心：“不要皱着眉，好丑的……”
　　“为什么不留住我？”她开口说话，却连自己也吓一跳，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濒临破碎……
　　“宁潇，我是那样的了解你，你做的决定，什么时候改变过？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你舍不掉你身边的一切，你不可能让你的父亲伤心失望，答应他的事情，你就一定要做到……你舍不得宁伟一个人挑起宁式集团那副沉重的担子，所以，你只能舍掉我，也必须舍掉我……”
　　“秦离……”宁潇不让他再说下去，却也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别说了……”
　　“我说过，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最幸福的方式，那么，我就会放手……”他依然微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突然觉得你这个女人真是坏极了，真是坏……”
　　“秦离……”宁潇再也忍不住，用力抱着他，她压抑着，颤抖着：“我知道我坏，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让身体不好的爸爸为我伤心难过……秦离，我真的没办法……”她要怎么才能告诉他，她割舍的恰恰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她割舍的，是那颗将他装的满满的心……
　　“我知道……”他紧紧地搂着她，轻轻安抚着她的僵直颤抖：“我都知道，这就足够了，所以我放开手！我相信我的宁潇不会让我失望……你要拼了命的让自己幸福，知道不知道？”他的声音温柔，在她耳边吹着气，她拼命点头，却无法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幸福了……
　　秦离低笑一声，将绝望掩在心里，捧起她的脸，温柔的抹干她脸上的泪：“还哭啊？”他逗她：“那边还有好吃的呢……要不要去看看？”
　　她哽咽，点头，强扯出一抹笑：“秦离，我花光你的钱，你可不准心疼……”
　　“不会……”宠溺的看着她，想要拉她起来：“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好了……”
　　“秦离……”她赖着不起：“你背我……”眼睛还是红红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嗯……”他笑，蹲下……

　　如果，只剩下最后的几个小时可以给彼此，那就笑着分手吧……至少，还能沉溺在她的笑容里……去想念……

　　飞机缓缓地降落，宁潇看着小窗外最熟悉不过的景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秦离，他闭着眼睛，眉轻轻的蹙着，她不说话，只是看他，飞机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秦离慢慢的睁开眼睛，对上她的视线，轻轻一笑：“走吧……”他声音暗哑，说的随意，起身拿起宁潇的大大背包：“到家了……”
　　“嗯……”宁潇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点头，他站在那里看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拉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路不长，两个人却走了很久，直到前面熙熙攘攘的旅客都已经出关，通道里就只剩下他和她……
　　“宁潇……”他站住脚，扭头看她，她抬头，抿嘴唇，近乎贪婪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弯下腰，在她耳畔轻声说：“笑一笑，不然我会后悔我的决定……”
　　宁潇低着头，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他：“秦离，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秦离微微眯了眼，似乎在认真的想：“在我看到你孤身一人跑去赌场救任易轩，我就在想，这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哦……”宁潇笑起来，摇摇头：“我还以为是那天晚上你在地下车库救我的时候呢……看来我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她说的调皮，秦离就笑起来，摇摇头：“所以你才不太愿意理我……我就是说你这女人太自恋……”
　　秦离不想说的是，其实自己的心，早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注定沦陷，他一直等待的，或许只是她粲然一笑，惊鸿般的回首，还有那一低头的温柔……
　　从一开始便是艰难，却又爱的那样的深刻炽烈……
　　“讨厌……”宁潇瞪他，从他手里拉过自己大大的背包，潇洒的甩到肩上，转身便走……
　　“宁潇……”他声音暗哑，一下子将她拉了回来，没等她回过神，便已经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
　　“宁潇……”他竟然都有些发抖，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纤细的腰身：“宁潇……”
　　她一震，一瞬间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他怀里：“秦离……”她的声音很低，近乎绝望……
　　他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发梢，声音压抑而低沉：“宁潇……我爱你……”
　　宁潇……我爱你……
　　我爱你……
　　所有的情绪全部在这刻崩溃，宁潇没了力气，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眼中已经没了泪水，心却已经溃不成军，她原是是这样期待着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却是在最后的最后……
　　“秦离……”她的声音微微的颤抖：“谢谢你……”
　　他不语，只是紧紧的抱住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她记得深刻，轻轻的推开他，她强迫自己，她担心哪怕只是多一秒钟，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和他离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已经挂上最美好的笑容……
　　抬眸看他，他也正微笑，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眉心，放手……
　　“再见……”他说……
　　“再见……”她点头……
　　于是，不回头……她往左走，他向右走……
　　她始终没回头，只是倔强的大步向前走……没看到他眼睛里流下的泪水……那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