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凉》张皇幽眇

11、竟无语凝噎

　　是初秋了，天气渐凉。
　　白若彤被侍女蕖和搀着起了床，她入宫才足3月，官阶已晋到嫔位，封号是云嫔，还是陛下亲赐的字，不知叫多少人妒红了眼。她轻笑，娇怯柔顺的笑，这已经是习惯的表情了，可她每次照镜却总有种厌恶感。
　　她原本也是活泼的性子，可自从五岁时与娘亲游船落了水，身子便日渐虚弱了起来，家人心怀愧疚，对她越发百依百顺。她却只想冷笑，她日日喝药，日日被当做珍宝般照顾，日日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活泼的天性都被磨灭了。她不愿病死在那样无趣的家中，即使爹娘百般不舍，也执意入了宫。
　　入宫时爹娘难过的模样令她想要发笑，她天性感情淡薄，对于这样的情景只觉好笑。
　　唯一叫她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哥哥，他天性纯良，虽聪慧，却是没见过阴暗的人，一直以来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她此次入宫，也有哥哥的原因。从他对自己越发复杂宠溺的目光来看，他恐怕是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情了，若她再不离开，怕是要出问题了。
　　披了披风，收拾妥当，她携了蕖和、苜霖两个前往这个后宫最为高贵的女人的居所。
　　她知晓自己必定是会成为皇后的，因为她够聪明，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她绝对会赢。她又笑了，嘴角的旖旎丰富了这初秋的凉，美得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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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后王扶夷。
　　前任骠骑大将军王植么女，王植造反后，王氏几乎全部被诛杀，只有王扶夷与其姐王盈因年未满十二而被罚世代为奴为婢。王扶夷被御医世家白氏收留，而其姐被贩入青楼与一钟姓男子私逃，后被抓回，王盈此时将将十七岁，因不堪凌辱而死。而此钟姓男子于五年以后娶了逐宜刺绣山庄被逐出的六女方雅言。没错，此男子正是钟影怜、钟语约之兄，钟霖玓之父。
　　王扶夷则在白氏生活至十五岁，后偶然救得道惠帝，被纳入宫中，从最低阶的宫嫔采女做起，二十一岁封皇贵妃，二十二岁封皇后，此时育有两子一女，四皇子琰、六皇子衍和五公主永龄。后四皇子参加雁门政变，朝中升起废后之言，还牵连出王扶夷之父造反之事，然其地位一如既往，丝毫未动。后道惠帝薨，皇六子继位时将十六岁，根基不稳，朝中不满之声颇盛。王太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除朝中一批官员换上实力超群的新人，又整顿了一些势力集团，稳定了朝纲，之后权利便移交于智衍，再不过问政事。
　　这是红绡调教的接班人潭烟调查出来的关于王太后的经历。
　　温溪敲打着眼前这卷纸，微微蹙眉。从这段资料来看王太后完全没有布局的动机，就算是想为王植复仇，现在天下都是他家的，没必要费什么脑子啊，而且智衍即位十多年了，也没见她为王植平反啊。
　　“少爷。”潭烟有些犹豫的开口，“还有一件关于王太后的事.....不过没什么重要的。”
　　“说说看。”
　　“王太后在白家时，是照顾白家老夫人的，白家老夫人挺喜欢她的，就把他给了宝贝孙子白云书，也就是白逸明的父亲。据说两人感情不错，原本白家打算让王太后做白云书的通房大丫头的。只不过后来王太后入了宫，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什么？”温溪突然觉得离真相不远了。
　　潭烟继续道：“在王太后入宫前，白家为白云书订了亲，是当时艳名远播的温家小姐，据说白云书在年幼时就曾见过温家小姐，许下非卿不娶的誓言。”
　　“之后王太后就进宫了？”温溪问。
　　“不是，之后王太后救了道惠帝，进宫是来年开春了。”
　　也就是说事情是：定亲——救人——进宫这样的顺序了。怎么看都像阴谋。
　　他记得白云书只有一个妻子，而且夫妻之间伉俪情深，那么白云书大约是真爱他妻子的，那么就不可能是白云书以定亲刺激王扶夷进宫的。
　　温溪突然被自己想到的答案吓了一跳：“天呐，那个疯女人。”
　　“少爷？”潭烟看着温溪骤变的表情。
　　灯火摇曳，映着温溪绝色的脸，美得惊心动魄。
　　案上的卷轴好像只余下了六个字、两个名字：白云书、王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