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牛琳琳

3、悲催的人生（上）

　　整个冬天不曾下过一片雪花，春天麦苗返青也不曾下过及时雨。县老爷带着人马去求了雨也不曾管用。转眼麦苗已旱死大半。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奔往外乡逃难了。
　　柯大家的表姐王氏也犯了愁，粮仓里已经没米了，自己平日里省吃俭用，也不过有七百钱的积蓄。每天做饭的时候，量了米，她都再抓一把出来，就这么攒下的。王氏自嘲地想，这还是婆婆教的呢，多吃一口谁也不会觉得多，少吃一口谁也不会觉得少。米价飞涨，一石最劣的糙米就要四百多钱。小宝宝还要吃上等米粉，这该怎么办啊。
　　王二回来，见吃的米汤都能照出人影来，大怒：“老子干了一天活，回来连碗饭都吃不上吗！”“咱家人口多，开销大，只有那几亩地，没的收成，自然不宽裕。没见张三李四家的都出去要饭了吗。”人口多？妾陈氏暗地里撇撇嘴：“大姐说的正是呢。大姐慈悲为怀的，自己不吃也要把人吃，自己不穿也要把人穿的，还收养了弃婴。人家都夸奖大姐甚是贤惠呢。”自己都没得吃，还接济别人？王二很是不满，掉头就去了陈氏房里。
　　到房里，陈氏为王二斟上茶，嫣然一笑，王二骨头都酥了半边，笑嘻嘻地抱过陈氏：“还是你贴心啊。王氏管家，越管越穷，弄得你新衣也没得一件。还捡了来个野种养着，还怕不穷!”明明是旱灾的缘故，但是乖巧的陈氏是不会说的：“老爷，要说姐姐也是贤惠的，对妾身很好，夫人抱回孩子想来只是为了引个弟弟。说不准有用，妾身这个月已经晚了十天……”“啊，会不会是有喜事？”“妾身也不知呢。”王二大喜道：“还是请个大夫看看才好。”
　　自打有了陈氏，王二已许多时不曾来过正屋。王氏大喜道：“老爷老了，快请坐，我去倒茶。”极殷勤地去倒好茶来，可惜她人老珠黄，没点子女人味儿，待倒得茶来，王二一看，竟比陈氏屋里的茶好不少，顿时大怒：“你竟这样不贤！真亏陈氏还整天夸你对她好！”王二抬腿就出去了，王氏愣愣地站在原地，慢慢地留下泪来。
　　次日，王二自去寻了个大夫，一验，果是有喜了。王二大喜，忙取了五百钱送大夫出去，回头对王氏道：“还不快去抓安胎药！”王氏现出难色：“家中仅有七百文了，老爷刚拿走了五百，连吃饭都……”“啪！”王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二。王二气愤道：“平时你就整日慢待陈氏，现在又托故不拿钱出来，我看你就是嫉妒！你要明白，你无子！我什么时候想休了你，谁人敢说一个不字!我只好去搜了！以后让陈氏当家，只怕比你还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