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牛琳琳

2、出生（下）

　　折腾了一天，清晨，产房里响起了一声儿啼。“生了，夫人，生了！”还不等抱出来，又是一声儿啼。两个接生婆出来，互相推了一下：“夫人，贵府少奶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就是啊，生得一模一样呢！”“来人，赏！两位妈妈像是累了一天，有些糊涂了。我们少奶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们正要庆祝呢。还要请两位妈妈来为我们哥儿洗三呢！”夫人潘氏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捻捻手中沉甸甸的红包，产婆们对视一眼，低眉顺眼道：“是是，那老婆子们就先行告退了。三日必来的。”
　　“柯大家的，等着你们少奶奶醒了，叫我，我来开导开导我的好媳妇。对了，少爷还没起吗？”“是。”“往学里告一天假。叫醒他看看自己的儿子吧。”
　　柯少爷正明刚起床，外面，拾翠进来，嫣然一笑，拜了下去：“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奶奶生了，儿子呢，恭喜少爷有了长子！”她狠狠加重了长子的音。“孩子很好呢，这一胎两个哥儿可是人没有的福气呢。少奶奶有福之人，宜男之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哥儿呢，好不齐整。少爷不去看看？”“那就看看去。”
　　到了房中，却见李氏坐在炕上垂泪，心中顿感不悦：“喜事哭什么！”李氏顿时泪如雨下，却听潘氏声音：“明儿，明知媳妇产育，怎的这么晚才来！当爹的人了还这般不懂事！刚刚我已与媳妇说过了，两子留一个，那个寻个好人家吧。唉，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送人啊，我也是为人母的，知道媳妇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我们这里习俗就是如此。想来媳妇是识大体的，我一定托人找个好人家，定不叫孩子吃苦就是。”“娘说的甚是有理。儿子但听娘的就是了。”“这几日你好好陪陪你媳妇。下人们为娘吩咐过了，定不敢多嘴的。柯大家的，抱着孩子出来吧。”
　　“是，夫人。”
　　晚间，柯大回家竟听见孩啼之声，惊讶道：“哪里来的孩子啊。”“嘘，是小少爷。”“啊？怎么在我们这里？”“夫人竟叫我将孩子送到养生堂去，我想养生堂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这又是夫人亲孙子，何苦造孽，就没去，先抱回来了。”“你真是糊涂，咱们哪有闲钱养孩子，再说夫人知道了还不剥你皮！”“你才糊涂呢，我娘家有个表姐，你也知道的，嫁人多年了不曾有个一儿半女，就送与她家。她家虽穷，但也丰衣足食的，又是盼孩子多年的，必不亏待孩子的。我就叫我娘送去，只说捡的，她家离这里有二百多里地，哪里会有人知道。”“她家不是纳了个妾吗？”“没用！也是个不下蛋的。”“那也好，只是事不宜迟。我连夜送回你娘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