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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一百一十二章做戏 ...

  •   “该是什么错,臣妾尽自领了,请皇额娘严惩。”
      太后微微闭着眼睛想了一回,“你跟我出来。”
      “是。”
      “皇额娘……”康熙刚要出声说些什么,便被太后一眼瞪了回去,“你别管!”说着,便带莹琇回了自己的住处。“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太后看着莹琇给自己捧了茶,不紧不慢的问道。
      莹琇犹豫着,轻声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俩人就成了这样?”太后笑了笑,挥退了左右,“你瞧瞧,如今这可像是‘没什么’的样儿么?拌嘴了?拌的还不轻吧?是因为苏州府才给他送的那几个美人儿?”
      莹琇愣了片刻,轻轻的咬了咬唇角,嗫嚅道,“他说……要……要废了我……”
      “嗯?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他说要……废了我……”
      让莹琇没想到的是,太后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信了?还真信了?”
      莹琇低着头,“您都不知道,那天他那脸色多吓人……”
      “废了你?……傻丫头!”太后仍是在笑,“琇儿,怕是除了你,这话说给谁,谁都不会信……嗳?你说什么了?把他惹成这样?不用想我也知道,他这纯粹是气头上说的……不信?若是换了我和太皇太后说废了你试试?你看他不急眼?”她还是想笑,“唉!这还真是汉人说的那句话,‘当局者迷’吧?”
      莹琇的手指搓着自己的袖边,好像是下了决心要把那镶滚的秋海棠搓没了一般,“可是……那天他……”
      “这气头上的话,哪能当真呢?不过……他说这话,倒也着实气人,也怪不得你这样……”太后又笑了笑,招了招手,让莹琇坐得离自己近了些,仔细端详着她,“打你小时候我就常看见你,后来看着你进宫,贵妃、皇贵妃……眼看着一个小丫头成了今天的后宫之主,你呀,比我命好……同样是娘舅家进宫来的,你比我和静妃的命好。”
      一句话竟说的莹琇坐立难安起来,“臣妾不敢……您是以天下养的母后皇太后,自然福泽无双啊。”
      太后叹了口气,“琇儿,这会儿只咱们娘儿俩,说什么以天下养的太后呢?就说做女人,我这么多年看下来,你比我们好太多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最要紧的是……他心疼你。一个女人呐,这辈子,能有个知道心疼你的……就不易了。”
      莹琇眼圈猛地就红了,“臣妾知道,自己该知足了。可是,他那天说的话真是……”
      “伤人,是么?”见莹琇默默的点点头,太后笑道,“他是没来由说的那话么?你前头可说些什么了?他毕竟是皇帝,是打小儿就做了皇帝的,脾气难免大了点儿,他都这个岁数了,让他改也不能了。真到了那话赶话儿的时候,你也别一个劲儿的挤兑他,让让他……你们夫妻,哪儿来的隔夜仇啊?又不是因着什么大事儿。”
      “可是……”
      见莹琇仍是红着眼圈,太后明白,那要废了她的话还是横亘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摇摇头,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娘儿俩去演出儿戏?”
      莹琇起身,不解的望着太后,“啊?去……去哪儿?”
      “汉人不是有句话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去找那系铃人去!”太后笑着和莹琇对视了一眼,目光也变的柔和起来,“孩子,我这辈子,早就认命了……从来没得到过的东西,失去不失去也就无所谓了。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哪能跟我似的就这么过一辈子?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成全你,成全你们……就皇帝那病症,你也是系铃人呢!”
      太后带着莹琇到远山堂的时候,那“系铃人”在那儿正吐了个天翻地覆,好容易止了吐,漱了口,瞧见太后带着莹琇进来,掩饰一般干咳了两声,笑了笑,“没什么事儿……那药也忒苦了些……”看太后板着脸,他又瞧了瞧莹琇,见她眼圈红着,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心猛地一沉,“皇额娘,怎么了这是?”
      太后沉着脸在床前的太师椅上坐下,“那事儿,皇贵妃跟我说了,是她做的不够妥帖,一个皇贵妃,副后,六宫之主,竟然出言顶撞于你,这也太不应该了!”
      “皇额娘,这事儿……这事儿她不是……”
      “她又不是进宫的年头短?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规矩?自己都不知道规矩,如何做六宫表率?”
      康熙一怔,再看莹琇也不说话,全然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脑子里炸开了锅一般,“皇额娘预备怎么办?”
      “降位吧……”
      几乎是一瞬间,康熙觉得头疼到了极点,倏地又不疼了,变得木木的,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感觉,吐出来两个字,“不行!”
      “她顶撞的是你,目无君上,这还了得?于国于家,她顶撞你都是大错,不罚是不行的!”
      “这……”
      “你若是舍不得你表妹,便有我下旨。便是降位也不会降多久,一年半载的,仍旧复她的位分。”
      “不行!”康熙半坐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不行。她是儿子立的,没我的旨意,谁都别想降她半分!”
      太后挑了挑眉毛,“那皇帝的意思是……她目无君上,就这么算了?”
      康熙揉了揉额角,重病之中,竟让他没看出太后嘴角的一抹笑意,“谁说她目无君上了?她那是……是劝谏。”
      “劝谏?那你是准了?还是驳回了?”
      “那是她……是她职责之内,她说的……嗯,说的在理,儿子自然是,准了!”
      “哦,准了?真准了?”太后轻声斥道,“那你们闹的什么劲儿?”说罢,轻轻拍了拍莹琇的肩,“跟他好好说说话儿!嗯?可不准你们在闹了!一个皇帝一个皇贵妃,拌嘴吵架谁都不理谁,像话么?这还是在南巡,跟着人也多,让人家怎么看你们!”
      康熙望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说着又看向了莹琇,“皇额娘……没说你什么吧?不对,肯定说你什么了……训你了?别哭,别哭……”见莹琇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他起身把莹琇揽在怀里,搂着她坐在床上,“到底怎么了?真给你什么委屈受了?”
      莹琇抹着眼泪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呢!数您最会给我委屈受了!”
      “呃……那事儿吧……”康熙觉得脑仁儿又疼了起来,“那天……那天是朕急了些,说的那些话吧,是……”他看了看莹琇,“嗯,是伤了你了……”
      “那压根儿不是伤人,分明是拿狠话往我心口里扎呢!”
      “嗯,是……”他又揉了揉额角,“所以啊,你看,我这报应来的多快?哗——病来如山倒吧?不过,要说起来,你也是,夫妻俩斗嘴的气话你也能记在心里这么长时间!瞧你这脾气!那天朕还没怎么着呢,你那话就刺过来了……不过是底下送来的,朕又没说要留着……”
      想到那天自己看到的,莹琇顿时不悦起来,“没说要留着?都入了夜了,她还在您寝宫里披头散发的……要不是她被愣儿抓了一下,再加上苏勒恰好过去,只怕就不只是披头散发了吧?您也总该想想自己的名声!甭管是谁送来的,这样……多不好呀……”
      “嗳!朕那时候可不在远山堂啊!比你到得都晚,你还……敢情在你心里,朕就真是‘寡人好色’的急色鬼?”
      莹琇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这是您想的,我可没这样想,也不敢这样想……那姑娘……您若真是喜欢,好歹这会儿也别……等回京了,给她抬个旗籍,明年选秀的时候,我留着她的牌子就是了……”
      “你呀!”康熙闷笑着刮了下她的鼻梁,“她进了宫,什么时候你看见她就想起来这码事儿,到时候岂不又要给朕脸色看?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莹琇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不要了?那不是始乱终……那个什么嘛!这要是传出去,还了得?万一将来要是再有一个什么‘沧海遗珠’,且丢人呢!还不如直接把人弄进宫呢!”
      她赌气一般的言语倒让康熙不禁笑了起来,“瞧你想的这些事儿!连始乱终……那个什么都搬出来了!还,还‘沧海遗珠’……娘子,你……你看戏看多了吧?就这么不放心你相公的人品?”
      “那不是有前车之鉴……难不成,那天您没有?……”她脸上一红,突然掩住了口,不再说下去了。
      康熙忍了又忍没忍住,仍是轻轻的弹了她一个爆栗,“那天你撂下一堆话,气哼哼的走了,朕还能?……没碰她,真没碰她,当晚就让人送到别院了。”
      莹琇奇怪的看着他,“那我怎么不知道?也没人跟我说,我还当是……”
      “你病了的事儿,朕不也不知道?咱们这也是扯平了啊?”
      “那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其实,也就是气你那天说的话!连《絮阁》里的戏词儿都搬出来刺朕了,你自己说,不该打么?!”
      莹琇压低声音咳嗽两声,瞪了他一眼,“那您打呀!这些年,我不就像那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对上要体贴,御下要平和……累都累死了!不就是这次多说了几句么,就是说了那些,我又是为了谁?您就……连什么‘做了皇后再说’,还有要废了我的话都说出来了,您想想,我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儿!亏我平日就是见几块别致的雨花石都想着给您留着,您倒好,气急了只管拿话往人家心窝里扎……您,凭心而论我是那看重‘皇后’位置的人么?这么多年,我说过一句想做皇后的话么?我找您要过什么吗?我……我是那跟您计较的女人么?”话都没说完,就又咳了起来。
      “怎么咳得这样厉害?烧才退了,就这么跑来跑去的……”康熙揉着她的背心,“谁给你瞧得脉?你看你,朕不过是……唉,那天是急了些,话也说的重了……不过,这么些日子,你也没找朕去呀?谁知道你心里的结就解不开了呢……”
      “呦,那天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我还敢去找您么?难道找您废我不成?”
      “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行不行?……唉,早知今日,朕还不如前几天自己找个台阶儿下了呢!”
      莹琇咳了半天,轻轻抿了抿嘴角,倚在他怀里,无力的说,“我这几天还想了个事儿呢……有时候连自己都糊涂了,是做贤妻,还是□□妃?搁在如今的位置,我是该贤,也该把什么都看得淡些……您是皇帝,不是我自家的男人。”她的手指滑过康熙的眉梢眼角,停在他的肩上,渐渐地收紧了手指,“可是,对您,我又放不下,我太贪心了,是不是?宫里的女人,不能这样,也不该这样……我想做个贤妻,可若是做个贤妻,那天就算是‘进谏’,也该选个缓和些的说法儿……”
      修长的手指最后落在了康熙的手上,又热又烫的手心覆着他冰凉的手背,康熙笑了笑,逗她,“虽是皇帝,关上门儿——不也是你自家男人?算了,这事儿就不提了吧……瞧着你再说下去怕就要哭了呢!苏勒哭了,给她个好玩儿的小玩意儿也就哄过来了。你要是哭了,朕可拿什么哄?”他欠了欠身,挤在了莹琇的床头把她搂在怀里,抚着她蓬乱的头发,说道:“贤妻,贤妻是……”
      “我知道……”虽然是早已想到的答复,不过莹琇仍是心如刀绞,自己终究不是那个和他栉风沐雨的结发之妻——这是她的心结,大约是一辈子的心结。沉默了许久,才闷闷的开口:“是……是她……对么?您心里终究是……”
      “是她……也不只是她,眼下想来钮钴禄氏也是贤妻良配……可是,你也不是爱妃,这些年,打你进门儿起,朕从来没拿你当寻常的妃子看待,从没想过要宠你一时……只是想一辈子都有你陪着,你是妻,不单是贤妻,更是爱妻,这一辈子过去,只能有一个的爱妻……琇儿,这么些年了,你总是说朕的心大,心里装的东西多。可是,朕心里装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你该明白……两个人这辈子真真正正在一起的时间,说短也挺短,可是有一种心情很长,不在朝夕,而是活着长在心里,死了带到来世……”
      “咳……”莹琇咳了一下,眼眶中的泪终于没能忍住,缓缓的淌了下来,无声的没入他的外袍。
      康熙笑着拿帕子给她拭了泪,“不过说几句话罢了,你怎么当真哭了?”
      莹琇不好意思的从他手中接过那方锦帕,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现下听了您这话……我……”她又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哪怕,就是我明儿就死了,也值了……”
      “别胡说!”康熙想着孙氏看过莹琇手相那天晚上和他说过的话,眉毛又皱了起来,“不准胡说!朕,是天子,百神护佑,有朕陪着你呢,你一定长命百岁……你忘了,孙嬷嬷那天给你看相的时候说了,你有八十二阳寿呢……”
      莹琇看着他眉毛又拧了起来,扶着他躺了下去,拿捏着力道给他揉着太阳穴,“怎么?还是头疼?再传太医过来看看吧。这到底是怎么个病症啊?我的爷,瞧着您这病可来得蹊跷呢!”
      康熙闭着眼睛嗅着莹琇的气息,微微一笑,“可不是蹊跷么……报应啊报应,看来还真不能惹你呢!这可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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