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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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城快马加鞭赶回来，远远的，看见独自立在门前的非言，方雅恒一双眸子越见沉暗，握缰绳的手也微微收紧。
漆红大门，三层石阶，上乘良驹飞驰于台阶前十米处停下来。拉稳缰绳，方雅恒缓缓自马背下来，那人一如当年，浅笑着与他相对。
此时已近深秋，院子里的梧桐开始凋谢，片片火红的叶子旋舞着落了满地，也同样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久的像是已经站了整整一天……
“非言……”满嘴涩然，却分不清因为什么。
“二哥既回来了，怎么不进院？”
仍是无声，但懂得唇语的方雅恒知道他说了什么。看着他，紧抿着唇，方雅恒没有接话。
非言一笑，“二哥一路赶回来必定辛苦，有什么话还是等用过晚膳再说吧。”
晚膳备在非言的房里，非言请他过去。
不认识的哑仆如此告诉他，回身看一眼当年原是他的这间房间，一切都没有变，和他在时一模一样。目光慢慢落在屏风上，屏风后，浴桶里的水才凉。
非言不可能知道他今天会回来，所以，他是每天都在准备着一切，等着他…回来……
走过长廊，映进眼里的是一院萧索，整个方家寂静的像是没有一丝人气。
记忆中的家，除了那间屋子，已经没有任何一样能够与当年重叠。
跟在哑仆身后被带到了非言的房间，非言的房间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间，哑仆将他带到门口便离开了，看一眼那苍老的背影，方雅恒掀帘迈进门栏，抬眸看去的瞬间，顿住了动作。
靠窗围榻上一桌精致酒菜，非言单肘支在桌上，半歪着头，一双潋滟的眸子似笑非笑。
这，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笑得一脸无邪的非言。已不是、他所认识的非言...
忽略他半敝的衣襟，忽略他刻意慵懒的妍态，方雅恒镇静如初走进去，坐在榻边。
非言笑着，动作缓慢的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二哥。这杯酒，算我为你洗尘。”
方雅恒没有接，看着他不言不语。非言端着酒，同样也不说话，只是浅笑着等他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方雅恒目光转向窗外，缓缓道，“…曙南方家……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荣华门第....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看着窗外，方雅恒顿了很久，又道，“七年前被赶出去这里时，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回来，就算不放心你，就算对父亲……我也从未想过回来，一直以为……”转回头看着非言，原本想说的话在看到非言的表情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非言脸上满是讥笑，“以为什么？以为我有办法应对他们？以为我不离开，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个对我疼宠有加的父亲？”
方雅恒抿唇不语。
非言倒不在意的他的默认，依然笑着，“二哥，你可知我回方家是来报仇的，我还没有把方家整垮，还没有让方家家破人亡，我怎么可能会跟你离开？”
看着方雅恒脸上说不清的神色，非言一笑，仰头饮尽满杯辛辣。‘啪’的一声轻响，执起酒壶又倒了一杯，缓缓的动作完成，非言已转了神色，“二哥当年被他们陷害，被赶出方府，想必这几年在外过得辛苦。我虽恨着方家，对二哥却一直挂在心上，不过现在看起来，二哥似乎过得比我好得多。”
方雅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是庆王府的总管。”
“庆王府？皇上胞弟庆王？”
“嗯。”
“庆王府的总管……的确比呆在这里好太多了……”一顿，非言看他的眼中多了点点笑意：“难怪二哥回来的这么‘巧’，这里离京城不过二十天路程，赶的紧些十几天也便到了。”
方雅恒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了他的猜疑，满心都是无法言明的难过。拿过被他放置在面前的酒，却无心喝，转着杯盏道，“回都不想回的地方，我不会放一点心思在这儿。是庆王，他说我既然不放心便回来看看。我没有回来，只派了暗卫回来打探你的消息……”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他与庆王虽名为主仆，实则是知音挚友，他的事庆王十知□□。庆王知他始终记挂着非言，便说放不下倒不如回来一趟。那话扎在心里，虽然不想再和方家有任何瓜葛，最终还是派了人回来，谁想得到的却是家破人亡的消息，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非言竟然被自己的大哥……
握杯的手一紧，冰凉的酒液溅洒了一手。
“原来是这样……”非言心知误会了他，笑意慢慢消失，一张漂亮的有些阴柔的脸上终显露几分真实，“整个方家，只有二哥对我真心，自我进来那天也就只有二哥一人时时注意着我，护着我……二哥，你不该惦着我，更...不该回来。”拉拢胸前衣襟，另一只手摩挲着身下织锦，“二哥知道为什么我把你叫来这里么？……在这张榻上……就是在这张榻上，我不知被他糟蹋了多少回，也是在这张榻上，我亲手杀了他……”倏地抬眸：“二哥，我亲手杀了他，亲手杀了你的大哥!”
掩在袖里的拳蓦地握的死紧，方雅恒却没有说一个字。
“这几年来，方家渐渐败落，方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了，明面上所有人死的有因有果，实际上，全部都是我做的。而我杀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的亲大哥!”
他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当暗卫发觉方府不对劲时，便查明了一切禀告了他，然而纵是心里知道，此时听非言亲口说出来，心头仍是像利剑刺穿般的难受。明明他们是一家人，怎落的……
“方雅恒，你看清楚没有？我说我杀了他，杀了你一母同胞的大哥!”非言倾身靠向他，双眼恨意满满。
对视着那双眼睛，方雅恒静默。慢慢伸手复盖住非言因为激动而抓着他的手，良久……
“他…不是了。”
非言一愣，下一瞬，被方雅恒紧紧拥进了怀里。
“他不是我大哥，他不是！他也不配做我大哥……”方雅恒伤痛低吼，“那人是畜生，是禽兽！……非言…非言……我为什么没有带你走，为什么当年没有带你一起走…为什么…没有……”
在他越收越紧的手臂间，非言彻底怔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发现方雅恒流泪了。
被陷害，被赶出方家也没有哭的二哥，面对什么都淡然的方雅恒，竟流泪了……
那泪水顺着领口流进衣服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蓦地，一口鲜血自非言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他惨白的唇，也溅了方雅恒满身。
“非言!”方雅恒大惊，“你怎么了？”
非言气息不稳，脸色苍白，却笑着，“二哥，有你如此待我，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