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枚小妖精》黛优

7、Chapter 6 ☆~~~ 经年流觞踏篱落

　　Chapter 6 ☆~~~经年流觞踏篱落

　　我慢慢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冰凉的气息在雪地中都没有白雾缭绕：“玖兰枢，优姬……”

　　玖兰枢紧闭双唇，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我微提了一口气：“带我去你的卧室。”

　　他愣了一下，转而拦腰抱起我。我的血迹蹭在他的衬衣上，暗红色渲染了大片。我闭上眼，依偎在他怀抱里，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风呼啸在耳畔，他搂紧了我。我好希望这一刻能永恒，没有痛楚。

　　“好了，到了。”他的声音很近。我睁开眼，沦陷在他的眼眸里。就像沉入了一片很深很深的湖水，更像陈年的葡萄酒，我醉在其中，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他放开我，我的左肩越发疼痛。面前已是一大群人，有锥生零，有蓝堂英，也有一条拓麻。我理了理衣服，嫣然一笑，毫无血色的脸因此生动起来。

　　“优姬，你们找到她了吗？”我在压抑的气氛中朗声道，四下开始窃窃私语。

　　“玖兰优姬，是我绑架的。”平静，淡然，我说出来，像打开了心里的最后一道堤坝，任洪水肆意。

　　“什么？你不要胡说！”锥生零用枪指着我。

　　我推开了他的枪口，面不改色：“那天，温室花园里只有我和优姬两个人。我在她情绪失控后，绑架了她。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些，也是人证物证俱在。那段时间是插花课，女仆亲眼看见我们一起进温室花园，然后我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其实那时，我已经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再等全家上下都混乱一片，无暇顾及我，我又把她带到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抬眸，浅蓝色的眼睛环视四周：“这是最浅显的道理。”

　　“我知道。”

　　我回头，玖兰枢深邃地看着我。似乎是悲凉，在他眼里像含了一块冰：“我知道。”

　　我身子猛地一颤，原来他都知道……是因为若姬的美，梦境的虚幻迷离，他才没有揭露的吗？

　　“那，为什么不说？”

　　“因为还有我不知道的。”他眼底的寒冰折射出逼人的光。

　　我紧皱起眉：“那你不知道的，我来告诉你……”

　　我把他们挂在对墙上的婚纱照移开，后面是一方狭小的密室。我推开暗门，优姬正安静地躺在里面。精致的睡颜像一个洋娃娃。

　　玖兰枢没有去看优姬，他的掌心朝上，手里安安静静地躺了个东西。

　　——居然是碧凝珠。我的手是空着的，碧凝珠不知在什么时候到了他手上。

　　我专注地看着它。一种熟悉的苍凉和共鸣使我在鲛人的眼中看到了与我相似的东西，那种东西不是空间和时间所能阻挡的，它像一缕穿过黑暗森林，刺透层层荆棘，划过墨黑夜幕的光，直直地照射在了我心上。

　　“玖兰枢，你知不知道我爱你？”我抬眸与他对望。

　　他眯起的眼里满是诧异。

　　“甘蓝一直靠你偶尔飘来的眼光支撑自己，我下了最毒的蛊，用了最毒的招数。”脑海中浮现蓝堂英纯净的蓝眼睛，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爱一个人，或善良或恶毒，都是不得已。”

　　飘扬的桃花林，我是妖精，嗜血的妖精。

　　因为太爱，所以开始恨，可那也是因为爱。

　　如果有一天，你的心脏会为一个人狂跳、停摆，你会感到连呼吸都没有意义，只想沉沦在他的眼眸里。

　　无论怎样揪心艰难地爱过，当云飘过时，时间也会冲淡它的轨迹。

　　优姬，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踟蹰，摇摆不定是你一生最大的殇。

　　“玖兰枢，我是千年前痴情的鲛人，为你泣泪成珠。就算你要剜去我的眼，我也会笑望着你。

　　我此生也已无愿，为你生，为你死。就算穿越了亘古悲伤的岁月，我也还是忘不了你。你的
　　眼里没有我，可我的眼里只有你。爱不爱就在一瞬，你会爱若姬，而不是爱甘蓝。我的生命
　　注定不会与你的相交，可我却依恋你身上的味道。

　　优姬，自从她来到这里，我就慢慢地为她下了一种蛊。这种蛊叫做‘绝爱’，达到一定程度会使人神智不清。那天她中蛊已深，所以我才能带走她。”

　　我顿了顿，玖兰枢看着我，眼底翻起汹涌的浪涛，眼角的红使他显得更加魅惑。

　　“我用的蛊，可以使优姬沉睡。我也可以稍稍化为优姬的模样，但这双眼不还是暴露了我吗？”

　　玖兰枢古玉般温凉的手掌突然覆上我的脸颊，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眼里流露出的危险的柔情：“不，你的眼是世上最美的明珠，你是最美的妖精。”

　　我苦笑着躲开了他的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优姬如探囊取物般的幸福，我要拼命争取才能抓住一丝一毫。我不满她的暧昧不清，一切都只是一个借口。你，想让你的睡美人醒来吗？”

　　玖兰枢怔住了。

　　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带着早就酝酿好的淡定：“那办法只有一个——用种蛊者之血。”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我已经把藏在裙摆下的匕首取出，狠狠插进心窝。汩汩的鲜血直流而下。我看着匕首没入胸膛，精美的镂花雕刻，刀尖有致命的毒。它冰冷地刺穿我的心脏，痛？不，我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

　　我浅浅笑着，若姬也好，甘蓝也好，都只是妖精种族中小小的一个。我们因为爱而生，也因为爱而死。如果我的死可以拯救他爱的人，那么心痛也无所谓了。我愿意，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再多的计，再毒的蛊，它们都比不上玖兰枢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我痴迷了，忘乎所以了，因为我爱他。爱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的东西，我为鲛人的千年前没有渗透，今生也没有参明。

　　现在好温暖，暖流直涌心头。我没了感觉，就这样静静地消逝。血，妖冶的红。我躺在一片冰冷的血泊中，可周身很温暖。

　　——或许是因为玖兰枢搂着我，搂着甘蓝而不是若姬。他嘶哑的呼唤阻止不了我生命的终结，还有，优姬的苏醒。

　　优姬浓密的睫毛颤动，光线照射在她病态白的皮肤上，她还有些茫然。其实，她才是痛苦最少的人。

　　我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我依恋玖兰枢冰凉怀抱中还有一丝我的气息。就这样，我的身体开始松散，渐渐化为砂烁……

　　“我爱你。”我终于说出了那三个最艰难最痛苦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