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枚小妖精》黛优

6、Chapter 5 ☆~~~ 绝舞狂世谁执手

　　Chapter 5 ☆~~~绝舞狂世谁执手

　　是的，他说——甘蓝。

　　那个令我魂牵梦萦的男子，那个勾魂摄魄的声音。他温柔地慢慢用手覆上我的额，专注地看着我的眼。

　　鲛人般烟雨缭绕的眸子，纤睫一扑，豆大的泪珠滚落绝色女子姣好的面容。

　　玖兰枢，你可知我等你这柔情一唤，等了多少年？

　　那是亘古就留下的情殇，有个人一直活在我的记忆中。穿越悠久的时光隧道，我终于可以凝视心上人的脸。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却在冰风冷雨中渐渐熄灭，可是，它终其一生也未曾华美辉煌过。

　　在那一刻，玖兰枢的脸和那个玄色锦袍男子的脸重合，我胸口的两个灵魂也彻底融合。

　　——我是鲛人，泣泪成珠也要为你日夜吟唱。被利用也好，没被爱过也罢，我一生只钟情于你。他日地老天荒，我也日渐枯槁。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初春夜，灼灼桃夭在夜色下举着冷冷的爝焰，我烟瞳隐在朦胧夜色中，为此刻烟火桃柳歌唱。你于彼岸向我伸出手，刹那间是我一世的春暖花开，是我进入轮回在忘川河畔也不愿忘记的美好。

　　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愿远远地望着你喜袍加身，迎娶他人。

　　——我是甘蓝，化作他人模样只为伴你身旁。没有注意过我也好，对我无心也罢，我注定为你沉沦永世的殇。如若海枯石烂，时间尽头，我是否还能见你凌然身姿立于高台上，一颦一笑倾众生？

　　我不爱蔷薇便是这个理，两世纠缠缱绻都于桃夭中绽开，我无缘去盼望蔷薇的虚幻美好。浮世中，你还能在花舞漫天时遇见我的绝舞倾城。瞬间前世今生的爱恨纠葛，化成了对你更深的眷恋。我知道我爱你，爱到世界尽头的荒芜。

　　现在，你可是唤了我的名字？甘蓝，甘为蓝。唇齿之间，有些苦涩。

　　“甘蓝，我便知是你。”

　　玖兰枢柔声道，我抬眸看着他。他的气息很凉，搀和着血族的蔷薇幽香，又带点桃花香，更加魅惑悱恻。他把我扶起，微斜目光给我披上衣裳：“唔，你，回去罢。”

　　“我是若姬。”我把他的脸侧向我，覆上他白皙的脸的双手，苍白、消瘦。

　　他摇头嗤笑，生生将我与他剥离。着上衣，站起身背对着我。一方黑色的背影，月光下有些模糊的唯美。只是站着，面对优姬和他的婚纱照，一句话也不说。

　　我半蹲在他身后，纤细的臂膀轻轻环住他消瘦的腰，侧脸紧紧依偎着他的背，忘情地吮吸他身上的味道。“玖兰枢，为何连你这般聪明的人也不明白呢？”

　　他身形一顿，伸手要将我拨开。我却搂得更紧：“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怀念她又有什么用？”

　　“甘蓝，我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只要爱过，或被爱过，就永远也忘不了’你说，我怎能忘了昔日莺歌笑语、爱恨缠绵？”他似乎是回头看了看我，目光一闪而过，“你不也是忘不了我吗？”

　　我抬头看着他飘逸的褐发，一瞬间，他摆脱了我的束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瘫坐在床上，苦笑也是颓然。肩上又隐隐作痛，想起鲛人女子，也是前世的我于梦中浅唱的歌：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原来，夜夜痴缠都不过是一场春梦，它早在梦醒时分便逐水流逝了。

　　************

　　醒来了，眼睛酸得发痛，却没有红肿。我扶着晕眩的太阳穴，身上还披着玖兰枢的衣服。踉跄几步到镜前，微颤着手抚上了这张绝世容颜。

　　这是优姬的脸，更亦是我的脸。她有我的烟瞳含情，黛眉似蹙非蹙，也有优姬的挺鼻朱唇。优姬，你说如果真的有一个叫若姬的女子，她亦是这般美好，玖兰枢会不会一心沉沦？

　　可惜你不在，也就躲过了这场因你而起的事端。

　　我不准备除了这蛊，就用这张脸去见他，又如何？

　　我在额上轻点桃花印，眼角晕染上朱红，顿生妩媚，衬得浅蓝色的眸更加顾盼生情。嘴唇抹上淡粉，也冲淡了我脸上的疲倦。换上带着五彩水袖的舞裙，满头青丝散下，尾端用缎带松松一挽。

　　走过我再熟悉不过的走廊，那些目光有惊艳，有疑惑，有防备。

　　我找到了管家，他的眼眸，是浅灰的……我有些愣神，他冷冷道：“枢大人在外面开宴会，你有事吗？”

　　“雪地里？”我推开管家，“我是若姬，我要去找他。”

　　************

　　他，真的在雪地里开宴会。单薄的衬衣寒风中飘扬，脸色苍白却不减风华。

　　我冲进雪地里，耳畔惊叫声此起彼伏：

　　“看！这不是优姬大人嘛！”

　　“是很像，可好像不是……”

　　……

　　我的眼里却只有他，一片苍茫中，那个黑色身影显得那么突兀。他与我两相凝望。眼神冷淡得让我如至冰窖，我转身不再看。

　　慢慢撩起水袖，五色彩绸风中摇曳。我忽而旋转，隙间似笑非笑，待欲看清时，彩绸已飘然而过。一个停顿，我将彩绸向天一抛，纵身飞跃而上，彩绸层层紧裹上楚腰。忽然凌空旋舞，衣裙飘飞，绸带纠缠划开冬慕。半空中如凤舞九天，落花细雨缤纷。恍惚间一笑，已如鸿雁点地。我紧握彩绸，于雪地飞旋而舞。渐渐只看见一片旖旎色彩，一抹红惊现。

　　——是我银色衣领上的血迹，有深有淡。深如红梅绽雪，淡似桃瓣轻落。我越舞越快，胸口已是鲜红一片。喉头腥甜，心脏碎裂般疼痛。

　　刹那间一停，我身子向雪地一倒。

　　不是雪的冰凉彻骨，是古玉般的温凉。玖兰枢深深凝视我，在他的身影下，仿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时间就在这一刻老去，只剩他的默柔绕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