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7、六 不意被跟踪

　　一晃数日过去，庙会即将结束，这几日柳襄蓉照例和红姨一起到集市上去采买些再次上路的用品。

　　“老板，这布怎么卖？”
　　“五十文一尺。”
　　红姨问过布店老板，心里合计了一下，倒是不贵，回过头询问柳襄蓉。
　　“班主，这布价钱不错，款式也不俗，我们买些回去添置点新戏服吧？”
　　等了半天，也不见柳襄蓉回话，见她竟兀自发呆，手里攒着一块绸缎，都快要撕破了一般。

　　此时的柳襄蓉，哪里还记得买布？只觉眼前是无名那一双半睁的双眸，深邃而哀愁。口中是他那独特的味道久久不散，竟有些意犹未尽。柳襄蓉自那夜被无名强吻之后，便心事不宁，一不小心就会遁入幻觉，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心跳也乱了节拍。

　　红姨见柳襄蓉没有反应，一把把她拉着转过身来，吓得柳襄蓉立刻松手放开手中绸缎，就听到红姨大声嗔怪道。
　　“班主，你再不放开那绸缎，怕是我们要把整卷买回去了。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些什么，居然偷笑了两声，在柳襄蓉耳边轻声道。
　　“你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柳襄蓉一听，小脸顿时红透，糗在当下。
　　红姨见她不置可否，又羞红了脸，就当成默认，体贴的笑着，继续与她商量着买布的事情。
　　而柳襄蓉好不易把自己心神给拉了回来，在心里暗骂自己定力不够，又不免有些惆怅。八年的独守空窗难道就真的那么可怕，竟让她寂寞如丝，这就被那无名混乱了心智。柳襄蓉内心翻腾，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许想！不能想！”。

　　正在柳襄蓉两人在布店讨价还价的时候，却在不知不远处的巷子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盯着她们，像是已经跟踪了很久。
　　只见，两人的鞋袜满是泥水，深深浅浅，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两人远远听到柳襄蓉和红姨与掌柜的结算了银两，走出店外，赶紧举步跟上。
　　而柳襄蓉像是发现了什么，回过头张望了一眼。两人立刻隐于巷内。

　　红姨见柳襄蓉来回头张望，神情有些奇怪，便问道。
　　“怎么了？”
　　柳襄蓉收回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见柳襄蓉如此说，红姨自是不多想。
　　而柳襄蓉心里却七上八下，刚才那强烈的感觉没有错，可是待她查看的时候，却看不出任何破绽，想来跟踪之人也是个中高手。也不知跟踪之人是何来历。她小小一个杂技班自是不可能招惹到什么人。难道是……
　　又一想，现下有红姨在场，红姨又不懂得武功，万一动起手来，只怕伤及无辜，如今只好以不变应万变。想着，柳襄蓉便假装不知，继续和红姨往前走。

　　走着走着，柳襄蓉看到一旁的米店，计上心来，拉着红姨抬脚走了进去。
　　“红姨，你帮我挑五十斤新米，我这就回去叫毛大哥过来帮忙搬回去。”
　　说着，也不等红姨反应，便从米店边门飘了出去。

　　刚一出门，柳襄蓉就双足乱点，“蹭蹭蹭”几下就顺着一旁的墙壁翻上了屋顶。踩着屋顶瓦片，快步向前，没多时，就从屋顶的另一面翻了下来，轻轻落在隔壁的一条巷子里，正看到一高一矮，一对男女站在巷子中间。
　　就看到那女的二十上下，大肚如鼓，手脚都有些浮肿，微微靠在男的肩膀上，一脸疲惫。而那男的居然拄着盲公杖，双眼无神，显然是个瞎子。
　　只见两人互相搀扶，慢悠悠从巷子里走出来。与柳襄蓉擦肩而过之时，那身怀六甲的妇人还温顺的朝她微微一笑。

　　柳襄蓉不禁有些脸红，想他二人如此怎可能做跟踪这等事情，想来这几日没能好眠，竟有些恍惚了，这下心定了不少。却没瞧见，此时那妇人正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

　　是夜，柳襄蓉依然辗转难眠，无名那一吻就像是毒药，贯入了她的胸口，绵延到她的全身上下，让她久久不能自已。
　　她摸着脑后发髻告诉自己早已是她人妻，一生为哥哥柳维赟守身如玉，怎可以因为别的男子而乱了方寸。于是，她努力去回想柳维赟生前的种种好处，她想到柳维赟不论酷暑严寒都陪她练功，大错小错都替她受罚，一有空就带她去摘果子捉蝴蝶。那许多回忆都让柳襄蓉不自觉甜在心头，就像发生在昨天。可是，哥哥那张脸却怎么也模糊不清，再一细想，就看到无名那哀伤的表情，两个人竟糊涂在了一个身子上。每每如此，柳襄蓉都无法克制的倒抽凉气，惊吓不已。
　　折腾了半宿，柳襄蓉郁闷的紧，实在忍不住，披了衣服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才一出门，就听到“咯吱”一声，从无名的房内传出。柳襄蓉不假思索，立刻快步上前查看。

　　柳襄蓉一推房门，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站在无名身旁。柳襄蓉担心无名安危，不及细想，立刻就拍掌上去。
　　那高个子见他向矮个子袭来，跟着翻掌迎敌。
　　没几招过去，柳襄蓉就给他翻倒在地上。

　　柳襄蓉虽力不能敌，却也毫无惧色，怒目以瞪，厉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对公子做什么？”
　　只见那矮个子慢慢走到案子边，摸出身上火折子，顺手把油灯点着了，擎了过来。
　　借着灯光，柳襄蓉这才看清，那矮个子是个女的，她细眉大眼，瓜子脸杨柳肩，手脚浮肿，肚大如鼓，居然是白天巷子里偶遇的那个怀孕妇人。就见她柔声说道。
　　“柳班主，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