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22、廿一 暗雨耍泼皮

　　正在柳襄蓉犹豫不决之时，忽见肖寒铭面色一沉，手指迅速轻弹，桌上油灯就此熄灭。
　　就听窗外一阵轻声小跑，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当此路过。
　　柳襄蓉提着气，贴在墙上，不敢做声。而肖寒铭只坐在榻上定定的凝视着她，直把她看得有些冷汗涔涔。
　　咬牙坚持到那小队侍卫彻底走远，柳襄蓉才从墙上飘了过来。低声道。
　　“我先去交差，回头与你细说。”
　　说完，头也不回，飘出门外。
　　肖寒铭望着柳襄蓉那高挑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轻挑眉头，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出来。

　　据此处几里开外的寿王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乔暗雨被十几个侍卫用刀驾着脖子，不敢动弹，眨眼间，就被五花大绑，就连没用的假手也给缠了里三圈外三圈。直被人连拖带拽的请进了刑讯室，被锁在木桩上。
　　其中，有一名像是侍卫头领，与底下人商量了几句，便二话不说，与几名侍卫一起将乔暗雨按在长凳上，请他吃了二十大板。
　　乔暗雨起初还能挺几下，扯着一丝苦笑，喊几声“冤枉”。到后来，也忍不住高高低低哀嚎了起来。一声声叫着“哎哟——哎呦——”
　　直到这时，那绿衣女子才再次出现。
　　只见她一双小手，捂住鼻子，紧蹙眉头，显然是对刑讯室的腥臭味难以忍受。还没等想乔暗雨问出一句话，绿衣女子已经受不住，向那领头的侍卫吩咐道。
　　“带到客房去。”
　　那侍卫显是一惊，连连给绿衣女子作揖，颤声道。
　　“郡主，这不合规矩，要是给王爷知道，怕是要重罚的。”
　　乔暗雨这时才知道，这绿衣服姑娘居然是个郡主，身份竟如此尊贵。他勉强把颈项微微朝上抬了抬，冲那侍卫头子笑道。
　　“郡主千金之躯，怎受得住这刑讯室里的腥臭，你这侍卫怎生得如此不解人意。”
　　说着，又朝那郡主眨了眨眼睛。
　　“你说是吧，郡主大人。不如我随你去客房，你清爽一些，我也舒服一些。”
　　那绿衣女子听到乔暗雨如此说话，霎时一惊，只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出。苦了乔暗雨，紧接着就被掌嘴四十，两瓣嘴唇红肿得不成人样。

　　才掌了嘴，乔暗雨便被人连扣几把大锁，给拖了出去，果然是来到一处干净的客房之内。
　　乔暗雨被人扔在地上，可怜脖子和脚上都被扣了连环锁，坐也坐不住，就躺在冰凉的泥地上苦笑，笑着笑着便牵动嘴上新伤，又“哎呦哎呦”的哼哼了几声。
　　他边笑边哼，叫人看了忍俊不禁，屋子里就传来绿衣女子的嗤笑声。
　　“你笑什么？”
　　“不能笑？那我哭可好？”
　　话音刚落，乔暗雨便呜呜咽咽抽泣起来，那声音似模似样，真真假假，叫那绿衣女子一阵不忍。
　　“你倒是笑还是哭？看你是疼糊涂了。”
　　乔暗雨一听，哭声立止，腰上使劲，连拱带爬的靠着墙根半坐了起来，朝那绿衣女子斜了一眼。
　　“我原本是笑的，你却不许，我只好哭。怎么着还犯了郡主的王法？”
　　“油嘴滑舌，不可理喻。”
　　那绿衣瞪了乔暗雨一眼，语气忿忿。
　　而乔暗雨这厢却像是浑然未觉，伸着脖子想在肩膀上擦擦嘴，结果却擦了颈项上大锁一摊的血。乔暗雨一看苦笑连连。
　　“郡主此言差矣，我此时嘴里还有什么油水，血水倒是一大把，腥臭得紧啊。”
　　说完，在地上就吐了一口血水，又开始在那里“哎呦哎呦”的哀嚎起来。
　　这时，只见那绿衣女子秀眉一拧，轻拍案子，就说了两个字。
　　“掌嘴。”
　　此话一出，身后隐在暗处的几名侍卫又要上前架起乔暗雨。
　　乔暗雨叫苦不跌，扯着嗓子喊道。
　　“冤枉啊，这还是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我吐个血也要掌嘴啊！苍天啊！白日啊！还我清白啊！”
　　他一边喊一边还滴下两滴眼泪来。原本他嘴唇红肿，满口是血，再加上两行热泪，居然十分滑稽。
　　那绿衣女子实在忍不住，再次呵呵轻笑起来。一扬手，那些侍卫便退了开去。
　　“说，你夜袭寿王府，到底是何居心？”
　　乔暗雨给她一问，更是倒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只听他再次哀嚎道。
　　“没天理啊，我散个步，晒个月亮，都给人抓起来掌嘴打屁股啊。娘啊，爹啊，快来救救孩儿吧！孩儿就要枉死了！”
　　嚎着嚎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那绿衣女子一看，果真遇到了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泼皮，很是不屑，小手在案子上又是一拍，厉声道。
　　“别哭了，否则掌嘴。”
　　此话一出，乔暗雨立刻噤了声，靠在墙上连动也没敢动一下。
　　就听那女子又问道。
　　“说，你到底来王府做什么？”
　　“都说了，是在散步。”
　　乔暗雨这次没再哀嚎出声，转而一派淡定，语气里却十分不在意。
　　那女子倒也不如先前那样忿忿，却多了几分玩味。
　　“谁会半夜散步？还在房顶上，而且是在王府的房顶上？”
　　“谁说不可以半夜散步？不可以在房顶上散步？爷就好这口。再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家房顶，还是王府的房顶？”
　　那绿衣女子又被乔暗雨给顶了回去，即便再有心玩味，心里也是凉了一大截，这就朝侍卫一挥手。
　　“带下去，好好给我审问周详。待过几日爹爹回来了，要你们交待。”
　　侍卫应了声，便拖起乔暗雨往外走。
　　才走没几步，那绿衣女子神色乍变。
　　原来乔暗雨被人拖起来的时候，刚好被油灯照了个着。借着光亮，那绿衣女子这才发现，乔暗雨两个肩膀上的袖子都秃了去，只留下小半截残袖，肩膀上居然一只手臂都没有。
　　那绿衣女子一看之下，心中大惊。
　　“他、他们把你胳膊给砍了？”
　　乔暗雨一听，顿时玩心大起，眉头一皱，复又哭腔阵阵。
　　“没天理啊！赔我的手啊，赔我的袖子，我才买的新衣裳啊……”
　　哭到后来居然要人家赔新衣裳，好大一个破绽。
　　而那绿衣女子却有些懵懵的，盯着他肩头上那两截残袖，很有些不知所以。